第八章[第8页/共12页]

柳东风明白柳秀才是找碴儿，就有些谨慎翼翼的，你老挡着我的路呢。

柳秀才浑浊的目光俄然竹签一样刺住柳东风，传闻你家住了个日本人？

柳东雨这么一闹腾，柳东风倒生出歉意。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了，话不入耳，你别往内心去。松岛笑笑，这不怪她，她窝着火呢。她就是嘴刁，我晓得。柳东风叹口气。松岛说，我归去尝尝，看能不能筹一车米。柳东风摆手，松岛不解，东风兄——柳东风笑得有些惨痛，你觉得别人像我一样没骨头？到时候……柳东风愣住，还是不说吧，想都不要想。松岛不安，对不住了，我给东风兄添了费事。柳东风想，何止是费事。松岛说，我明白东风兄的感受，东风兄也不消忍着，愁闷就冲我发发吧，毕竟这统统是我的国度形成的。柳东风又叹口气，你还是先用饭吧。

在柳东风的影象中，那年的八月格外美，格外灿艳。桂花槐花葵花的香气稠浊在一起，在乡村的街道上撞来撞去。对柳东风，阿谁八月的特别并不是无处不在的香气。魏红侠在一个凌晨产下四斤三两重的男孩。柳东风做了父亲，高兴难以描述。紧接着，柳东风堕入焦心和忧愁中，魏红侠没奶，孩子吃不饱，整日抽泣。柳东风只得去求屯里一个哺乳期的妇女。世吉吃个半饱，会沉甜睡去。落地那天，柳东风就给孩子起好名字。柳东风悄悄光荣，幸亏将松岛撵走，不然妇女不会登门。当然，这得感激柳秀才，是柳秀才让他下定决计。柳世吉满月后，柳东风换了点儿小米，米汤固然不抵母乳，但能喝饱就不消再劳烦人家。再过几个月，就能喂饭了。再过几年，世吉就能满街跑了。

柳东风长长地出了口气。松岛只要不再来，就到此为止。这无疑会让柳秀才绝望，让柳秀才更加瞧不起他。他不但是软骨头还是贱骨头。这个骂名也只能先这么背着。

柳东风挥挥手，与你无关，你走吧。

柳东风吃了一惊，柳秀才晓得，申明全部柳条屯都传遍了。

两人久久对视。

松岛怔了怔，东风兄，你这是甚么意义？

柳东风俄然问松岛究竟是甚么人。许很多多的疑问在回顾和松岛来往的过程中发展起来。

松岛重重地舒出一口气，下了很大决计的模样，好吧。我也求东风兄一件事，别老绷着脸好吗？

柳秀才连声叫，蠢货，蠢货呀！

柳东风顿了一下，说柳东雨进山了。

那是一枚炮弹，将柳东风炸得沸沸扬扬。

当天早晨，柳东风便去了镇上。天亮前又仓促返回。三今后的傍晚，终究将在路边撒尿的土肥田杀死。柳东风涂抹着土肥田的血，很当真地在土肥田脑门上画了大大一朵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