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因缘初遇[第1页/共3页]

阎氏点头，将这些书画都收起来，想到父子二人一喜一愁，截然分歧的反应，沉默半晌，又道：“明显尚未回到故里，我便已经情怯起来。也罢，待回到长安，再决定是否去看望爷娘。”她当年狼狈地分开长安时，阎家竟并未派人相送，前前后后亦无人扣问体贴，委实令她有些齿冷。这么些年来，自长安送来的节礼都被她锁了起来，从未看过，更从未回过礼。目睹着血脉亲情便要断绝，现在却又有峰回路转的机遇，她也不知该不该抓住。

李泰仿佛这才想起十余年不见的宗子，双颊上的肉微微一抖：“当然能见着。你们兄弟两个从未见过面，也该好好相处。”说罢，他仿佛忆起了甚么，蓦地站了起来，含混着道：“好好养病，莫忘了练一练字，你也只要那手隶书能略微瞧得畴昔。”

许是因他特地叮咛捉驿贡献了很多野物之故，过了两日，他那位阿爷终究情愿降尊纡贵地来瞧他了。李徽眼睁睁地瞧着他“滚”将出去，浑身高低如同面团团似的肥壮，仿佛一动浑身的肉便跟着颤抖，一双凤眼更是被挤得几近只剩下了一条裂缝：很多年不见，自家阿爷竟然又肥壮了几分，的确不忍卒视。俗话说，心宽方能体胖，他这些年清楚皆是郁结在心，竟然还能体胖得起来，实在令他没法了解。

他的兄长李欣是庶宗子，亦是皇室庶长孙。因是头一个孙儿，他从小在太极宫中长大，颇得祖父祖母的宠嬖，与那位叔父年纪附近，亦是很有几分交谊。当年的魏王现在的濮王夺嫡失利后，黯然被贬出京，他却还是留在长安替父尽孝。当然，祖父尚在时确切是尽孝的孙儿，叔父即位之时却如同质子了。

因着捉驿特地提示之故，侍卫与部曲们探路的时候非常谨慎。所幸驿道并未被坚固的山石冲毁，偶有险境，也安然无恙地避开了。李泰嫌弃这般行进的速率太慢，很固执地对峙日夜不断歇地前行，直至第三日傍晚瞧见远处的馆驿，方松口让世人安息。

“这般年纪，恰是有苦衷的时候呢。”张傅母笑道：“三郎君自小发展在郧乡县，俄然分开，定是有些不风俗。何况他又病了这么些天，衣食住行皆不快意，一向都不如何精力。待行了这一起，回到长安后，说不得便能豁然开畅了。”

明显，濮王殿下现在正满心惦记取长安，连做梦都想回到长安去，底子不成能听他分辩甚么前路艰险。李徽只得点头承诺，又问：“能够见到阿兄？”

捉驿望着他，一时候竟是呐呐不得语。一辆辆牛车自他跟前颠末，不时溅起了水花，感染在他的新绸衫上，他忙后退几步，目送车队远行而去。

发展在郧乡县那等偏僻的封地中，李徽很少见到这类传闻中的世家后辈，便不由很多看了几眼。越是瞧着，便越感觉此人仪态文雅，纵是浑身润湿、乌发贴面，也涓滴不见狼狈之意，望之便令人不由生出交友之心。

进入秦岭后，宽广的驿道垂垂变得逼仄起来。在阵势险要之处，乃至只能容得一辆牛车颠末，一侧为山崖一侧为峡谷，如果摔将下去便是骸骨无存。李徽透过窗纱遥眺望着迤逦连缀的山岳，嫩绿新绿碧绿由浅入深铺洒而开的漫山翠色，脸上毫稳定色。

且不提濮王一家三口各怀苦衷，翌日却都早早地起家洗漱。天气尚未大亮，馆驿内便已是人来人往，仆婢们仓促忙忙将行李清算安妥，又奉侍朱紫们用过朝食，便登上牛车出发了。从捉驿到驿丁都得了丰富的赏钱，笑眯眯地目送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