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兰祸（二）[第1页/共2页]

我苦笑，那悲惨的神情铺天盖地般涌来时，冰绡吓得不敢言语。

她回身，斯须间，她目光落在我脸颊上逡巡，又一声慨叹，扬了眸子四下依依不舍地看着，不让泪水横溢，缓缓地说：“好熟谙的药香，凌晨的兰花香，当年，便是这般样……哎！”话音森森的，寒澈肌肤入骨。当年，但是这般样？风景不殊，不过是换了仆人，莫不是我今后也要重蹈复辙？

我笑一阵哭一阵，猖獗般地四周找寻，终究找出四姨太为我的孩儿绣的肚兜。骗局，毒妇！我撕扯着哭喊着，我的孩儿，是我害死了你！

“mm生的最似晴柔，这孤芳自赏的性子，出众的面貌，自大的才情，更有这水心斋中一景一物，这兰花，”她的笑容安静，侧头打量我，涓滴不惧，迎了我的目光而上：“若老爷说是，便是吧。”

他缓缓来到我床前，双眼红如一汪血海，冷静地将我的手触在他的额头上，万念俱灰的忏悔般。

致深拂袖，不屑一看，她却还是恭谨地屈膝一福，盈盈起家。

致深紧紧咬牙，目光如剑，冷冷地瞪视她半晌，叮咛一声，“来人，依家法，沉猪笼！马上！”

又打发了九爷同侍从们下去。

只我望着窗棂外残月如钩，惨淡地噙了笑。

双眼噙泪，面前的她是人是鬼已是难辨。现在铁证如山，岂容她巧辩，人面兽心，她亲手在我面前一点点害死我的孩子，害我如此生不如死。

这几日我病怏怏的周身有力，卧床不起，腹中疼痛不断，便是日日身下落红，经水不净，算来也有了七日。

我闭门不肯见致深，他似更怕见面惹我失态猖獗，心伤落泪，便如此的不再登门。

致深不语，似是默许。

一场惊变，我已瘫软在床，周身乏力，酸痛如火炙。

“贱人！乱葬了便是！”致深手指揉着拇指上巨大的祖母绿扳指，双眉紧拧，凝目缓缓道。

九爷走时，我反是满心的惶然不安，仿佛顷刻没了依托，欲起家，俄然被致深那高大的身影遮挡了视野，眼睁睁望着九爷在那身影遮挡后游移地拜别。

她踩了碎玉而去，悠悠地，哼起了歌声，听不清，却模糊听道几声郎情妾意的吴侬软语般，晨光中格外的苦楚揪心。

四姨太咯咯地嘲笑，点头无法，手一松，那对儿宝贵的兰花坠儿掉落在地，清响动听敲去民气。她巨大的泪珠断线珠子般滚落，芳容惨噎道，“容妾身，换衣，赴死。”那玉坠跌落在地，碎成残片，许是当年老爷给她的信物。只是现在，玉碎难还。

泪水再一次决堤，俄然间天阴欲雨，窗外俄然一阵暴风刮过，如泣如诉。四姨太的死讯恰如一道最可怖的利刃，将天幕扯开一个口儿。

“四姨太吊颈了！”惊悚的呼声，侍从疾步奔来，单腿跪地回禀：“禀大帅，四姨太……”

“不好了，不好了！四姨太吊颈他杀了！”

他靠近我床边，我侧头避开，面前人，莫不是觉得杀了那毒妇，便冰释前嫌，我的屈辱，我的痛苦，我的无辜的孩儿，就都能够一笔取消吗？

“大哥，请回吧，让小嫂嫂安息半晌。”一向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九爷挪步过来，摸索地安慰。

院里俄然一阵喧闹声，人声喧闹，脚步混乱。凄厉的叫唤，此起彼伏。

她眸光中噙着清冷的泪，若非血海深仇，我几乎将她顾恤。蛇蝎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