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十二）[第1页/共4页]

凶恶的瘟疫被礼服了，刘大人的脸上暴露轻松的浅笑，但马上又蹙紧了眉头，他望着生灵涂炭的中原长叹短叹，秀才问他另有甚么忧愁的事情，秀才跟着刘大人两个多月，对刘大人忠君爱民的精力非常佩服，凡是刘大人要求做的事情，他都会极力做好，刘大人也很正视秀才，有甚么内心话也和他说，很有点忘年交的味道。

刘大人说：“秀才你就再劳苦一次吧，行不可，做一次尽力，带上他的亲侄子，先找宰辅把亲人罹难的动静奉告他，记取，大事理尽量少讲，以情动听，先压服宰辅，再去找女王，只要女王承诺不在这个时候打击中原，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刘大人说：“宰辅家中另有亲人吗？”

秀才说：“就是女王是一头犟驴，秀才也想让她窜改主张，亲不亲，故里人，血浓于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就不信女王的心是铁打的，眼看着我中原百姓蒙受瘟疫残害，不但不伸出援手，反而大动兵戈，残害故乡的亲人，我的话她能够不听，但宰辅的话她不能不听。”

蒲月端五在官方是驱毒辟邪的节日，刘大人就和主簿筹议，决定在水墅前面的打谷场上，停止送瘟神大会，近似于现在的庆功表扬大会，憋了一个春季的人们，乍一走削发门，都有仿佛隔世的感受，人们怀着光荣之心，戴德之心、思念之心，从四周八方涌过来，敲锣打鼓，舞狮子，赛龙舟，吃粽子、赠香包，那些抗瘟豪杰，都带着大红花，被人们抬到高台上，他们的脸上弥漫着胜利的高兴，刘大人也坐在太师椅上，佩带着大红花，被人们抬着游街，不住地向涌过来的百姓拱手祝贺，现在，也有很多人在人群中寻觅秀才，想劈面向他表达谢意，感激他的拯救之恩，但是，人群中没有秀才，秀才正带着几个百姓，作为官方的使者，走在去西梁的路上。

秀才说：“叔，您不晓得我们故乡的亲人，被瘟疫害的多么惨，十室九空，鸡犬不留，千村薜荔人丢失，万户萧疏鬼唱歌，那一条十里的长沟都填满了尸身，现在都叫逝人沟了，亲不亲，故里人，血浓于水，冰融于火，您固然在西梁当宰辅，但中原是您的家啊，这手背手心都是肉，伤那边都疼啊！您忍心在这时候带兵进犯中原，杀咱故乡的亲人吗？”

从那年的腐败节到芒种，整整两个月，这周遭百里内，没有鸟语花香，没有人欢马叫，地里没有劳动的男人，村口没有打水的女人，大街上静悄悄的，不时传来声嘶力竭的嚎哭声，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着，没有事情的人都在家中呆着，闭门谢客，没有集会，没有牌场，也没有赶集做买卖的，连平时满街乱窜的小狗小猫也没了踪迹，树上没有鸟叫，水中没有蛙鸣，马牛羊，鸡鸭鹅，都病恹恹地躺在圈中，一副朝不保夕的模样，水墅前面那一个空旷的打谷场，也没有了平时热烈喧哗的场景，孩子们都被大人关进家中，再焦急也不能出去，不能藏毛猴，不能打弹弓、不能掏鸟窝，不能荡秋千，也不能上学读书，更不能在春季的田野上疯跑鼓噪，日子像一滩死水，活人也能被憋死。但是人的求生欲望是非常激烈的，为了不被瘟疫感染，为了保住性命，再难受也得忍着，人们每天就做两件事，将干枯的野艾、菖蒲、蒲公英扑灭，不竭地熏屋子，用甘草、柴胡、板蓝根、金银花、牡丹皮等草药熬成苦汁喝下去，另有一件事就是烧香叩首，求神仙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