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争论[第2页/共3页]
陆焉看着她,不躲不闪,干干脆脆点头,“是——”
“不必了,没甚么可避的,我这里有急事,一刻也迟误不得。”正说着话,也不睬春山,径直往前,挑开了帘子,跨过门槛,抬眼便撞见一派安闲的陆焉,他一人坐正位,手里捏着一只奏本,与毛仕龙正说到“抓紧把守”四个字,见景辞闯出去,也不过淡淡看上一眼,转而扔了折子,老神在在地等着开戏。
外头刚下过一场雨,地上湿湿滑滑难行。落轿处离司礼监另有一段间隔,听闻前头路上有霜,景辞这几日躺得烦了,恰好下轿步行,便就让半夏陪着,一起无声无息到了司礼监本部衙门,门房有三两个小寺人清算文书,春山躲了一回懒,找了一只小凳坐在暖炉边上烤火。蓦地间瞧见半夏,再看她身边的景辞,吓得几乎将炉子掀翻。赶快站起来,抖了抖袍子,磕磕巴巴施礼,“小的见过汝宁郡主,不知…………不知郡主前来…………”
景辞微微点头,暗见晓得了。这就要往内堂去,春山仓猝来拦,“郡主且等一步,小的这就出来通报。”
她本日还是是上衫下裙,烟霞色的短袄挂珠玉坠领,行路时多有叮当环佩之声,盈盈敬爱,腰下是多彩云边凤尾裙,一抬脚一迈步都似彩凤飞舞,华贵雍容。再向上,瞧见一张明艳可儿的脸,少女吹弹可骇的肌肤上薄薄刷上一层胭脂,殷桃小口有朱色轻点,勾出个画上才见得着的美人。一进屋,便将这粗陋素净的四周墙都点亮,所谓熠熠生辉也不过如此。
帘子打起来又落下,将议事间淡淡的燕口香密密实实遮住,景辞回想起来,鼻尖浅浅淡淡的香,便就是平常他鬓边领口经常有的。她有些驰念,思路在沉默里飘零,垂垂忘了是为何而来。
“你——!”毛仕龙虽说在陆焉跟前奉承,但在外头倒是个霸道不讲理的人物,约莫如此,对上越是奉承奉迎,对下越是蛮残暴敛。正要拍桌子算账,幸亏耳朵好使,眸子子灵,闻声上座吧嗒一声,奏本落在桌上,陆焉合拢了双手,慢声道:“日头不早…………”
景辞呆了呆,畴前任她如何混闹,他都是万年稳定的笑模样,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哄着,从没有黑过脸,说过一句重话。如此让她忘了,他是如何一步步从几乎被人打死的内侍,爬到集权在手的司礼监,也忘了他可以是和顺似水的小阿爹,也可以是无情偶然的西厂提督。他待她太好,便让她忘乎以是,乃至于一个冰冷的眼神,已充足逼出她的眼泪。
陆焉眉间舒展,撘在案几上的手不自发钻进了一页洛阳纸,皱了碎了,都在手心。
曹对劲头一个起家,弓腰作揖,觍着一张细眼尖鼻的脸,堆满了奉承,“哎呀,郡主台端,奴婢有失远迎,实在是罪恶罪恶。郡主快请上座,二串儿,外头傻愣着做甚么?上最好的茶,掐尖儿的碧螺春,四月四的露水,郡主把稳,这椅子可硬着,奴婢给郡主垫上!”
景辞抬手,制止了春山没完没了的结巴,提起裙来上前一步,绕过烧得正旺的炉子,嘴角挂着笑,问春山,“里头可还议着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