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周氏[第2页/共3页]

陆焉一抖袍子，坐于右边太师椅上，勾一勾嘴角，挖苦道：“余长老美意本督心领了，无法本督府上不缺牲口，余长老还是另谋高就吧。”

景辞拉长了尾音，装模作样地问：“那我真就过夜在提督府啊？”

陆焉负手在后，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春山道：“西园东淮居，早早把守起来，就算他余九莲平空长出一对翅来，也飞不出提督府，只是…………”

他的指腹抚过她灼烫的泪，放在舌尖，尝到她的咸涩与心伤，哑然道：“如何了？说哭就哭的。”

“嗯——”拉着她上轿，安设在膝头，这软趴趴的小人儿总算诚恳，但靠在他胸前，一会儿拉扯他巾帽下缀的飘带，一会儿又拉扯他腰间麒麟玉佩，总之没个消停。

夜深，月如钩，折腾了一整日，景辞也累得很，由着陆焉服侍着洗脚擦脸，换一套秋香色寝衣，迷含混糊塞进被子里。

“臣那里敢。”

前头传来一句问，简短有力，“人呢？”

余九莲的神态仍然如旧，吊儿郎当没规没距，故交相见才牵出个笑模样来，眸子子滴溜溜转着——勾人。伶人的女气追着一个柔媚眼神，便都出来了，“陆大人，好久不见，大民气里可念着奴？瞧大人模样，想必是将将从软玉温香里抽身，倒是奴来的不是时候。”

这恼人的情素，令人一时喜一时悲，一时甜一时苦，上一刻缠绵缠绵，到面前又愁绪满怀，临水而建的小屋，无人私语，耳边唯有风过树梢沙沙声，搔动着本就展转难耐的心。

“不怕不怕，有我在，毫不让他碰你。”

“说甚么傻话，天气不早了，先将你安设好。”

“你不惊骇么？”她问。

他环紧了她，在身后悄悄拍着她的背，慈父般暖和缓煦，低低道：“怪我，都怪我…………我若不是我…………那多好…………”

余九莲挽上一个兰花指，捏着一缕长发，娇笑道：“大人还是如此雷厉流行，不改豪杰本质，真是让奴家，好生敬佩，好生敬佩，恨不能就随了大人，平生一世为奴为婢也好。”

景辞懒洋洋倚着他，浑身好似没骨头普通被半推半拉着向前走，这模样如果让老夫人瞧见了，可真少不了一顿经验，但在陆焉跟前，她一贯是半点顾忌没有，胡天海地地率性。

周氏赶紧跪在陆焉脚下，眼中含泪，细声细气说话，“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宽恕则个。”顶着余九莲眼神压迫，连续给陆焉叩首了三个头，再抬脸时眼圈泛红，轻荏弱弱娇娇怯怯，好个不幸模样。

“万一…………万一我变了心，假戏真做…………”

何尝不是一出“断袖”嘉话。

“只是甚么？”

他稍稍侧过脸，随行两个黑衣短打便让出道，将角落里纤瘦柔媚的年青妇人领出来，推到陆焉跟前施礼作揖，怯怯道：“妾身周氏，见过大人。”

陆焉无法，将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垂怜之心溢于言表。

“走吧——”他长叹一声，松开手。但是景辞率性，环住他后颈不肯放，怯生生小模样伸长了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你不要我了？”

陆焉被怀里这只自鸣对劲的小狐狸逗笑，抬手捏她脸颊，“可真是…………”

身侧树影婆娑，远山近水都在他脚下失容，春山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眼中是他洁净的靴底以及行走间来回摆动的滚边曳潵，一个褶连着一个，一丝不苟，半点讹夺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