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昙花[第1页/共4页]
听她低语呢喃,“莫叹人生能多少,此生结得来生缘。的的确确,执手千年只等这一回。”人生多少,相遇都似昙花一朵,破云遮月。
而半夏却在灯影绰绰间恍了神,只晓得那人一身白衣,衮边蟒纹曳撒撩过路边一朵秋菊,震开了圆盘似的花瓣,噗噗簌簌落在脚边,都叫一双皂靴踩入石板裂缝,唱一出寥完工泥的独角戏。
陆焉道:“实乃情势所逼,望郡主意谅。”
春山颤颤巍巍来问,“寄父,回春和宫么?”
白白糟蹋了上神造人,一番匠心。
曹对劲忙跪在地上叩首,咚咚咚一阵响,“娘娘息怒,奴婢无能,奴婢该死。”
景辞略抬手,白苏便收了象牙梳子扶着她站起家来,她探身向外看了看,听白苏道:“半夏领着两个小丫头,仍在门外守着,曹对劲归去搬救兵,她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忍冬道:“奴婢看着,怕是今晚就要开。”
半夏弯了弯膝盖,支支吾吾道:“岂敢,岂敢,大人言重。”
她这厢倒是雀跃了起来,方才搜宫疑云一刹时就教拆散了,扔到天涯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桂心呢?快去亭子里,把灯点起来,反正今晚等闲不得甘休,不如守着它。”
曹对劲哭进宫门时,陆焉正立在灯下为贵妃添茶,远远看着侧影,似一幅工笔划,画中美人一身月白底葵花胸背团领短衫,连带着月白云蟒纹曳撒,腰间犀角带上坠香囊玉佩,如不是头顶乌纱帽抢眼,怕是要将他认作陌上公子,竞逐风骚。任谁也想不到重重宫闱当中,竟藏着个如此――精雕玉琢的司礼监内侍。
曹对劲却也只会跪在地上喊,奴婢该死,娘娘恕罪,令陆焉那些许不屑,都浮在嘴角。
她笑,“因他长的丑,我不喜好。”
“你知我为何不让曹对劲进院子?”
那昙花初开,不过瞬息之间,她笑意欣然,如春光纯色瞬息开遍。转过脸,盈盈双目竟看的是他,是情是缘,是劫是灭,要将他埋没在这一池波光潋滟的和顺里。
却叫景辞喝住,“别说话――”
语音落地,花*径已断,乌黑花簇捏在指尖,把玩不过半晌,便递到陆焉面前,“宝剑赠豪杰,鲜花配美人。陆大人且收下吧,只当是本日谢礼。”
案上的西洋座钟打鸣,夜更深了一层,锦辞坐在妆台前,教白苏散了发髻,慵慵懒懒梳着长发。忍冬的绣鞋根柢丰富,走路也不见声,她只从镜子里瞧见门帘动了一动,忍冬就已到跟前,低声说:“回主子话,事情都办好了。”
春和宫里,案子还没审完,到处都是噼里啪啦打板子声响,喻贵妃深夜里穿得整齐,安神茶喝到第二杯,仍没有半点睡意,只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听着烦,叫人拉远了再狠狠打。
今时彻夜,似与平常分歧,却也参悟不出分歧在那边。
陆焉道:“无妨,微臣是服侍惯了的。”
半夏难堪地向后望了望,见无人出声,便道:“存候倒是使得,只是我们主子清明净白女人家,屋子里但是一个外人不准进的,怎能说搜就搜。”
“我这儿也没甚么可赠与大人,唯桌上一壶酒。”她笑,说赠而非赐,与传闻中的“叼毒”大不不异,“幸亏酒是自酿的桑落酒,我敬大人一杯。”
“你去?也好,你是个极懂分寸的。”一转脸对曹对劲,便又是一脸嫌恶,“自魏忠贤身后,你们东厂,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一个个的,都是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