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心思[第2页/共3页]

偶然手里捏着半个干馒头，想新月如果还活着，晚餐也该摆上桌了。开饭之前是最热烈的，新月一趟一趟的往房里搬运饭菜和碗筷，同时扯着嗓子呼喊他和顾大人。他和顾大人都饿了，但是偏在用饭之前都有事做，非得让新月三催四请。新月气得唠唠叨叨，先骂偶然：“把你那破书放下，明白日的不见你翻，入夜你倒用上功了！”然后再嚷顾大人：“你说你从下午就吵着饿，饿到现在饭菜都好了，你咋还钻茅房里不出来了？”

这让他有点不痛快，以为偶然和本身不亲了，不过还是骂骂咧咧的颁发了定见：“你不晓得猪头山上有鬼啊？到哪儿等不是等？这一带别的没有，山有的是！青云山，小黑山，妃子岭……你上哪座山不可，非得去猪头山？我奉告你，我现在一提猪头山就吓得腿肚子转筋，山上到底有甚么，当初我们三个但是亲目睹过的，我不信你一点也不怕！”

顾大人气得一挥手：“滚你的蛋！”

勤务兵从馆子里买回饭菜送进上房，他和顾大人相对而座，没滋没味的填饱肚皮。太冷僻了，太萧瑟了，能让人吃出感喟，吃出眼泪。

张显宗悄悄动了动右手，一截指骨离开枢纽，悄悄的留在了草地上。他没法暴露笑容了，心中只要无尽的怠倦与悲苦，以及一点不测的小幸运：“绮罗，感谢你。但是……”

偶然把照片揣回怀里，心中没有风也没有雨，空空荡荡一望无边，甚么都没有了。

失了左臂，他也不心疼，因为他活够了。

比及偶然当真滚蛋了，顾大人把这件事重新到尾的回想了一遍，如何咂摸如何不是味。猪头山上除了有个鬼洞以外，其他处所再无奇特，和周遭统统的山岭一样。偶然死活非上猪头山不成，或许就是为了阿谁鬼洞。本身当初带他进过一次鬼洞，差点没被鬼手拽进洞壁里去，现在还是恶梦的源泉；逃上空中以后，偶然闹了脾气，因为洞里太伤害，他也怕被鬼手缠住。听偶然的意义，仿佛是凡人被鬼手抓住以后，不过就是一死；而他既死不成，又逃不出，岂不是陷进了活天国里？

他没有命了，但是仍然在拼。他的灵魂已经很衰弱，贰内心明白，他乃至能够预感到本身终有一天会无可挽回的魂飞魄散。

顾大人犯了疑芥蒂：“他不会是要在鬼洞内里做文章吧？”

顾大人想亲身去趟猪头山，把偶然拎返来拷问一番，不说就揍，打服了算。但是偶然早在上山之前叮嘱过他，千万不准他进山寻觅本身。顾大人见地过了新月的惨死，不能为了猎奇心搭上性命，以是在去与不去之间，他长叹短叹的踌躇不决，实在是拿不准主张。

家里没了新月，就不成了家。前些天忙着办丧事，乱七八糟的倒也把日子混了畴昔；及至丧事结束、日子清净了，他和顾大人才发明他们没有家了。

咽下馒头又拍了鼓掌上的残余，偶然向后依托上了一根枝杈。暖屋子热被窝都不再有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和新月欢天喜地，肩膀挨着肩膀，脑袋抵着脑袋。新月说他比本身照得好，如果梳起小分头，会像电影明星；新月还说今后每年都去照一张合影，一张一张攒起来，倒要看看本身咋变成个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