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开市大吉[第1页/共4页]

病院很有个模样了：四个丫环穿越似的跑出跑入，厨徒弟在院中墙根砌起一座炉灶，仿佛是要办丧事似的。我们也不客气，老太太的果子随便拿起就尝，全鸭子也吃它几块。始终就没人想起给她看病，因为重视力全用在看她买来甚么好吃食。

我直用腿顶着床沿，我们的病床都好，就是上了点年纪，爱倒。“如何上那儿去了呢？”我的嘴不敢闲着，不然，老太太必然会重视到我的腿的。

我们开了张。“大众病院”四个字在大小报纸已登了一个半月。名字起得好——办甚么赢利的事儿，在这个年代，就是别忘了“大众”。不赚大众的钱，赚谁的？这不是真情实理吗？天然在告白上我们没这么说，因为大众不爱听实话的；我们说的是：“为大众而捐躯，为同胞谋幸运。统统科学化，统统布衣化，相同中西医术，突破阶层思惟。”真花了很多告白费，本钱是得下一些的。把大众招来今后，再渐渐清算他们。专就告白上看，谁也不晓得我们的病院有多么大。院图是三层大楼，那是借用近邻转运公司的相片，我们一共只要六间平房。

老太太叹了口气：“钱多少的没有干系，就这么办吧。春香，你回家去把厨子叫来，奉告他利市儿带两只鸭子来。”

“干吗？”我问。

“再赁几辆不能驶的。”老王接着说。

老王和我总算开了张，老邱可有点挂不住了。他手里老拿着刀子。我都直躲他，恐怕他拿我尝尝手。老王直劝他不要焦急，但是他太好胜，非也给病院弄个几十块不甘心。我佩服他这类精力。

“我是一会儿一饿，他们非到时候不准我吃！”

“那敢情好啦，有处所呀？”老太太仿佛有点过意不去了。

把钱交了，军官还舍不得走，老王和我开端跟他瞎扯，我就嘉奖他的不瞒着病——有花柳，从速治，到我们这里来治，准保没伤害。花柳是巨人病，正大光亮，有病就诊，几针六〇六，完了，甚么事也没有。就怕像铺子里的小伴计，或是中学的门生，得了病藏藏掩掩，偷偷地去找老虎大夫，或是袖口来袖口去买私药——告白专贴在大众厕所里，非糟不成。军官非常附和我的话，奉告我他已上过二十多次病院。不过哪一回也没有这一回舒畅。我没往下接茬儿。

老太太的泪立即收归去很多，微微地笑着：“还小呢。刚五十八岁。”

“两天，两天就差点要了我的命！”老太太坐在小床上。

“不知好歹！”

老太太的泪又返来了，这回是因为感激我。“大夫，你看，我专爱吃点硬的，他们偏叫我喝粥，这不是用心气我吗？”

军官汽车刚开走，迎头来了一辆，四个丫环搀下一名太太来。一下车，五张嘴一齐问：“有特别房没有？”我推开一个丫环，悄悄地托住太太的手腕，搀到小院中。我指着转运公司的楼房说：“那边的特别室都住满了。您还算得刚巧，这里——”我指着我们的几间斗室说——“另有两间甲等房，您临时姑息一下吧。实在这两间比楼上还舒畅，免得楼上楼下地跑，是不是，老太太？”

“我要便盆，那些关照说，等一等，大夫就来，等大夫查过病去再说！”

我们都很佩服老王。

“我们没讲下用麻药哇！用也行，外加十块钱。用不消？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