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人面桃花（六）[第1页/共3页]

好久，再无动静。

“崔郎，你来了么？”感喟声方歇，幽怨的女声，若隐若现在耳畔响起。

我健忘了来这里的目标，只想走近那棵树，拥抱它，使我的哀痛，有所依托。

不知为甚么，那一刻，我感受不到疼痛，只觉一股莫名的，沉重的哀思，随风扑来，如一块巨石砸入心湖最深处，荡起的波纹，逐步变幻成一个女子的模样。

我“嗷”了一嗓子，差点没抱着树身亲一口，对着人形纹理问道：“月公公，你丫还健在啊？现在是千年树妖还是木乃伊？”

更让我难过的是，我发明了一件绝对不肯承认的事情！

缭绕不竭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蚂蚁，顺着耳道钻破耳膜，直入大脑。麻痒难耐，更难忍耐的是，脑筋里像是倒了勺热水，剧痛不已。

“我没死，想体例把我弄出去，从速！”

桃花还是飘落，几枚花瓣贴着脸颊，不肯拜别。

俄然，眼中的风景像是被龙卷风卷起般不断扭转，由清楚至浑沌，又由浑沌垂垂清楚。

不知甚么时候，我已经走到了老桃树下。

妈的，化成树魅，也不健忘嘲笑我！

紧接着，又是一声尽是愤激不甘的男人感喟，于树中传来。

“树中一日，世上千年。多少痴男怨女，于树前许愿，愿结为连理。诸不知，这棵树，见证了大家间，关于豪情，最虚假的叛变。”

老桃树巨大的枝干，无风主动，桃花“簌簌”落下，跟着女子越来越凄厉的哭诉，好似滴落不断的眼泪。

我原觉得，这两道人形纹理，是小清和崔墨客。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个“蛊族最强”、“平生不败”、“笑起来会嘴角上扬”的男人，竟然是此中一道纹理！

这场景，估计有人路过，瞅见我抱着棵树又喊又叫，估计能立马扭送精力病院……

我摸出个装着牛眼泪的小瓶，往眼里滴了几滴。此处既为凶地，千年前又产生过灭族惨祸，应着“封气聚煞”的格式，不免会有某些东西。牛眼泪入目，可辨阴阳邪祟，谨慎些总不是甚么好事。

“哎！你甚么时候才气成熟点儿？真让我，操心。”女子啜啜抽泣声，异化着一句男人微小的感喟，却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月无华，死了？！

初春的夜晚寒料想峭，我缩缩脖子捧动手呵了口热气，查抄着背包里好久未用的东西，内心多少有些镇静。

我汗毛根根竖起，炸出一身鸡皮疙瘩，再仔谛听，感喟声传自那株桃树。

我一个大活人，连树魅都处理不了么？用得着你这千大哥冤魂提示么！

《聊斋志异》中《聂小倩》一篇，后由港台改编成王祖贤主演的电影《倩女幽魂》，实则讲的就是树魅。

毕竟，白日教书育人，早晨熬夜写作，这类无穷循环的糊口，哪比得上曾经无数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面前，是那株千年古桃树，我的双手，正摩挲着树身沟壑纵横，形似男女相拥的树纹。

我已分不清到底是老树在哭，还是阿谁女子在哭。但是，我不得不做一件事。

小九，她是我心底最深的疼痛！（详情请见即将出版的《灯下黑》终究季）

小九！

手中的糯米粉包，被粗糙的树干刮破，渗入人形纹理，勾画出男女侧脸。那几枚桃木钉，早已掉在树下，零七八落于暴露空中的老树根裂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