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第1页/共4页]

说着，莞初就着谭沐秋的手忙穿衣起家。

“让我……看她一眼……”

“觉着如何？好些么？”

一去近二旬日，他杳无音信，半夜忽地砸门，翻开来，劈面的风尘，蓬头垢面，身后恰是高僧方济！不知这些时他可曾安安稳稳吃过一餐饭、睡过一个时候，现在身形肥胖，神采暗青，只那一双眼睛挣着红丝格外亮光，寻来了拯救良医，本是亢奋之极，可倾斜的身子却仍然支撑不住靠在廊柱上。

绒绒的睫毛终是颤了颤，她渐渐展开眼睛，“哥……”

“我派人去寻了，还未曾有下落。”

“哥，不消了。”莞初笑笑，两只小涡儿现在惨白的唇边，“都是一样的汤药，又不能多喝几碗。”

叶从夕惊道，“天睿，你这腿……”

“来，起来。”

重又进到这房中，看着缺了瓷瓶的角落，想起那乌黑的肌肤上滴落的血珠，当时染在眼中，一片血红，蒙蔽了统统心神……现在，滴在心头，痛得他几是站立不住……

“方济徒弟呢……”

“枉我叫了你二十年的兄长！”一句话激得齐天睿肝火难当，狠狠甩开他，“丫头早已一番情意托付于我，谭沐秋不知，你也不知？！明知她是怕我挂记才要别扭离了我，你不知劝，却火上浇油！她的病……半个字不肯透给我！害我几乎丢了我的妻！！”

嫌时候，怕时候快，一刻难捱，幸亏，半盏茶的工夫，门开了，精瘦肮脏的小老头儿走了出来。

齐天睿一把甩开他，渐渐站起家，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回身拖着腿就往里去。

“这大夫可不好寻，远在九华深山的高僧，连夜赶来的。”

北城外，幽深的巷子里一个四合的小院，暗中的夜，暴风撕扯着窗棱，收回鬼怪呼号的声响，房中只燃了一盏小烛，恍恍似坟头的鬼火……

……

冷雨炙烤，滴滴蚀透心骨，天昏地暗，只要那颤抖的小声儿苦苦要求……

“让他去。”凄冷的风雨中传来谭沐秋沙哑的声音，“反正也是死在他手上，就让他去。彻夜，一了百了，也算全了她的苦衷！”

“不如何……”

谭沐秋倒了一小碗温水折转返来，托到她口边，看着她渐渐喝下，“今儿觉着如何？”

“天睿……”叶从夕俯身在他身边，“你们两伉俪之事，旁人都看不清。莞儿她，最得人间之趣，与你伉俪一场，是她此生最称心快意之事。每日思念，她写了好多谱子给你，听了那曲子你就该晓得，她此心无憾……”

……

打人与被打的人都似各得其所，再无停歇，急得叶从夕大喝：“谭沐秋！你停止！！”

齐天睿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将才，说甚么？”

“天睿！其中起因不尽如此，你……”

“有劳二位兄长帮我照看好她……我走了。”

风雨高文，吼怒当中袒护，统统都似虚妄，只要那恨与拳头那么逼真……

“白白断送了几年的性命，病发之时，她最顾虑的竟然还是你……怕你晓得受不得，怕你看她渐渐枯去悲伤，又悄悄儿地怕你嫌弃她模样丑……齐天睿，你说，你这个做相公的，究竟是不是个搅局之人？”

“我两伉俪之事，用不着旁人多言！”

本来……突如其来的本相，把他从绝望的深渊捞了出来，晓得丫头的心还在，晓得她还疼他，痛到极致的狂喜几近淹没了那残薄的性命。一起疾走而来，他早已分不清是痛还是欢乐，只想见她，只想抱紧她……可现在，这短短的一句话，把统统戛但是止，痛，猝不及防，狠狠戳来，胸俄然佝偻，气味难续，“不是说……病发后另有两年可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