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鱼河堡[第2页/共3页]
就在不久前,一场高烧过后,脑海中除畴昔十八年影象外,多了份来自四百年后的影象。
刘承宗烦躁地蹚进浅浅的无定河,撩起带绒毛的红色甲裙下摆,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把水囊按进河里。
他有两份影象。
两份影象相互交叉,冲突的很,严峻影响普通糊口。
“可惜了。”
可惜,不是可惜这棵树死了,树虽死,但素未会面吃下树皮的人能活。
枯死的老榆树没了树皮,仍旧固执地立在地上,断掉的枝桠落了满地也没人捡拾。
极好的报酬。
属于边军马兵的直缝牛皮靴踏在龟裂的黄地盘上,远处失修坍塌半壁的民宅与用土坯糊上窑洞让官道显得分外萧瑟。
畴前他瞥见这黑毛蒙古马,第一反应是亲热的唤上一声三膘,添上把草料。
他不是乞丐也不是强盗,有秀才功名和一份令人恋慕的端庄事情。
就说这坐骑吧。
实际上给老朱家戍边十五个月,秋防还取了套虏首级,可朝廷的口粮发不敷就算了,军饷和赏银也欠着不给发。
职位为仆人选锋,习武六年、参军一年半,骑嘶风快马、开百斤强弓,精锐中的精锐。
这才让刘承宗借着出来打猎的机遇钻钻没人住的破屋子,淘点东西补助家用。
农夫辛苦一年,收的粮食还没撒到地里的种子多,不走还能如何呢?
现在朱家天子已经欠了他白银六十二两五钱,合官兑通宝四万三千七百五十文。
老榆树扛过干旱,却没躲过乞活的饥民,树皮被扒得干清干净,留下光秃秃没有水分的树干,很快就枯死了。
不一会,先向内里拿出个陶水罐,罐里放着半根蜡烛、一条麻绳、另有块黑乎乎的磨刀石。
刘承宗有题目。
一百多斤小米不但要吃,盐、菜、酱、布料,统统吃穿用度都要拿粮食来换,剩下的本身吃都不敷,还要想体例赡养战马红旗和猎犬小钻风,压力大的很。
官道旁枯树拴着匹蒙古杂花马。
马儿很乖,就是有点瘦显得脑袋庞大,几个月前长长的刘海儿还是红色的,名字也还叫三膘。
刘承宗撒了缰绳,穿过官道走到道旁倾圮的民宅外拾了块大土砖,在封死的窑洞土坯砸出豁口,透着傍晚的光向窑洞里望着,钻了出来。
水灾让陕北变了模样。
这年代的陕北不缺地。
至于最值钱的物件则被他拿在手上用块灰布包着,是副镜面擦不洁净的铜镜。
地荒了不奇特,刘承宗在这当了一年多的兵,种地的百姓换了两茬,人一次比一次少。
国度现役边防军,附属大明北方九大边防军区之一的延绥镇,直属长官是鱼河堡守备贺人龙。
可再精锐,也敌不过朝廷不发军饷。
被贺人龙招募时说好了仆人是双饷双粮,月饷白银一两五钱、月粮小米两石。
大雁下边是条精瘦的黑毛陕西细犬,跟红旗的运气一样,畴前它苍彪,厥后改成了小钻风。
但这片十年九旱的地盘留不住人。
提出来一陶罐成品让刘承宗表情大好,拍着红旗满足的乐道:“大脑袋,你夜里草料有下落了!”
眼看着开春要招募流民把那一百四十五顷军屯田种出来,却一没种子二没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