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第2页/共5页]

钟馗正在旁观之际，只见一个判官领着两个鬼卒飞来，大声问道：“汝是何方灵魂？　来俺这鄷都何干？速速讲明，俺放你畴昔。”钟馗看那判官时，却与本身普通模样，也　戴着一顶软翅纱帽，也穿戴一件肉红圆领，也束着一条犀角大带，也踏着一双歪头皂靴，　也长着一部落腮髯毛，也睁着两只灯盏圆眼。左手拿着善恶簿、存亡笔，只是未曾带着　宝剑。钟馗暗自思道：“奇哉！奇哉！莫非此人也像俺负屈而死的么？”遂向判官道：　“俺姓钟名馗，本中唐朝状元。只因唐天子以貌取士，非论笔墨；又被卢杞逢君，要将　淹斥革，俺愤气而死。唐天子怜俺苦死，封俺为驱魔大神，遍行六合之下，以斩妖邪。　俺想妖邪唯汝鄷都最多，今既到此，烦你通报阎君，指导与俺，以便驱除，庶不负唐天　子封俺之意。”判官传闻此言，遂拱立道旁，说道：“不知尊神到此，不但有失远迎。”　因而别了钟馗，飞跑至森罗殿上，禀道：“小判扼守鄷都，忽有一人自称唐状元，姓钟　名馗，唐王嫌他貌丑，他自刎而亡，唐王封他为驱魔大神，他今特来斩鬼，要见大王。”　阎君早已知其委曲，便道：“有请！”那判官因而迎请钟馗，进了大门，两边摆列的都　是些狰狂暴鬼。到了殿上，又见殿上柱一副春联，上写着：

阎君下座相迎，钟馗倒身下拜，阎君双手扶起，让钟馗坐定，问道：“尊神至此有　何相教？”钟馗道：“俺奉唐王天子之命，遍斩妖邪。妖邪此处必多，伏祈指出一二。”　阎君说：“俺阴司妖邪固有，然都是服毒鬼、吊颈鬼、淹死鬼、饿死鬼。鬼馗虽多，经　理神灵却也很多。孤家自理之余，另有秦广王，又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卞城王、　泰山王、平康王、转轮王，又有左三曹、右三曹、七十二司，并无一个游鬼勇于做祟。　尊神要斩妖邪，倒是阳间最多，何不去斩？”钟值听了大笑道：“阳间间乃光天化日，　又有国法绳制，岂容此辈存站耶？”阎君道：“尊神上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凡人鬼之　分，只在方寸间。方寸正，鬼可为神。方寸不正，人即为鬼。君不见古来忠臣孝子，何　尝不觉得鬼为神乎。若夫曹瞒等辈，阳问莫测，岂得谓之人耶？”钟馗闻之，豁然大悟，　曰：“是，是。但不知此等鬼是何项目？”阎君揪然道：“此等儿最难处治。欲加上以　国法，彼无犯法之名，欲彰之以报应，又无获咎之状。曾差鬼卒稽查，多数是些习深成　性的罪孽。”叫判官将此等鬼簿拿来，与大神过目。判官递上钟馗展开一看，只见上面　记的都是些诌鬼、假鬼、奸鬼、捣大鬼、莽撞鬼、抢渣鬼、细心鬼、讨吃鬼、地哩鬼、　叫街鬼、吃紧鬼、遭瘟鬼、浇虚鬼、轻浮鬼、绵缠鬼、黑眼鬼、肮脏鬼、温尸鬼、不通　鬼、欺诈鬼、急赖鬼、芥蒂鬼、醉死鬼、抠掐鬼、聪明鬼、急渎鬼、丢谎鬼、七斜鬼、　撩乔鬼，另有风骚鬼、色钱鬼，临了一个是楞睁大王。钟馗看毕，惊奇道：“不料人间　有这些鬼怪，不知今在那边？”阎君：“无有定处，大略处所繁华的地点，捣大抢渣等　鬼多些，其他散处四方，总无定踪。尊神当随便驱除可也。其驱除之法，亦不成概施。　得诛者诛，得抚者抚，总要量其情之轻重，酌其罪之大小，只在尊神酌量行之乎。”钟　馗道：“固然如此，但阳间鬼怪，有十殿阎君经理，又有左之曹、右之曹帮手，阳间协　助，阳间鬼怪单委小神一人，诚恐独力难支，将如之何？”阎君道：“孤家这里有两个　豪杰，一个唤做成渊，一个唤做富曲，各具文武之才。此二人能够随便差遣，再发三百　名阴兵，着他二人统领，以助尊神之威，如何？”钟馗道：“如此最好。”阎君因而速　传咸、富二人听旨，二人俯伏殿前。钟值举目旁观，那咸、富二人怎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