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圣驾初临[第1页/共3页]
“平身。”黄花梨木炕几上食指轻扣,天子目光略为决计的将她上高低下打量了一圈,末端非常随便的一笑:“倒是个好色彩的。”
他悄悄退出去,在外头守了半晌,恍神儿的工夫瞧见一个紫红袍的寺人,恍觉得目炫,揉了揉眼睛才确认是御前陪侍陆满福。
笔走龙蛇,广袖飘飞,天子眼望着她挥毫泼墨,气势恢宏,早非先时毕恭毕敬之李明微,眸中染了一丝几不成查的深意。公然是有所求,有所求,就好,却不知,她会求些甚么。
“万岁爷?”陆满福忙猫腰儿上前,他一扬下颌:“笔墨服侍吧。”
李明微低头,便又听他道:“不过你是做徒弟的,色彩好不抵用,学问抵得上色彩才说得过。”一语既出,只将方才的轻浮之意盖过,暗含了几分威重。
“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最后一笔落下,李明微蓦地罢手,衣袖渐止,她搁下笔,微微喘了口气,正欲上前回禀,却不不知几时天子已然下榻走至案旁,正谛视在书帖之上。
孙长海忙引他回禀,陆满福轻着脚步进门,站在落地罩外探头往房里一觑,但见灯光盈盈,素白的袖下一只芊芊玉手和一截乌黑的腕子,两指悄悄拈着白纸一角,笔尖攒动勾画着甚么。
敏妃悄悄点头,只说得一句:“叹为观止。”
“皇上有召?”李明微似有微微讶异。
孙长海塌腰上前,“女人不回前头?”
“禀女人。”不知几时孙长海悄悄扣了下门。
一霎沉寂,紧接着宫人打了帘子。
“你小子?”陆满福儿打眼瞧瞧他,“敏捷儿的,万岁爷传李女人呢。”
她悄悄刮擦着案上凸起的刻纹,再一次否定了心底盘桓已久的设法。
一片飞浮的云彩遮住了偏西的日头,天气微黯,她收回目光,起家往三公主身边踱去。
事情的生长已远远超出她的预感,先是懿旨赐婚,再是天子承诺春闱选婿,这连续串的变故,让她几天都没编制定下神来。
李明微唯道:“民女才疏,蒙娘娘厚爱,腆觉得师,不堪惶恐。”
她微微福了福让开,天子略站正了些,回顾敏妃:“如何?”
“阿玛来了?”三公主雀跃着飞出门来,一脸欣喜。
天子淡淡一笑,看李明微:“亏了你的字,不该叫你写《洛神》。”
李明微双手接过,望着上好的宣州贡纸,微微凝目。
“我画得好么?”三公主扬脸看她,精灵灵的眼神儿里写满了等候。
怡宁细心的听,三公主也凑畴昔支着耳朵听他们发言。
仲春下旬,气候欲暖,宫女也都换上了轻浮的春衫,打眼望去,一片崭新的色彩。
“快带我去。”三公主忙攀住了她的胳膊。
他想着她站在皇上身边儿,必比这宫里统统主子都要登对儿。可惜了是李鸿慈的女儿,如果……他摆摆头,听那泠泠如玉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如此见驾,恐有失礼。”
起笔落字,她毕竟入了这个骗局。
“嗻——”他应一声,敏捷着人安排。宫人安插桌案笔墨,天子只望李明微道:“本日本欲叫你作赋以试,不过既提了陈王,谈笑也罢,倘再以诗赋相试,与先贤并论,纵你才高,也未免对前人不敬。就写个字瞧瞧吧,字如其人,倘若文采好,字当也是不差的。”
学画常以书法为根本,她是不肯好好学根基功的,李明微倒没墨守陈规,只用分歧笔法勾了几笔花儿草儿叫她去摹。现下看她下笔,竟有些模样了。可见做学问并非老是一成稳定的,她内心微微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