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疑窦[第2页/共4页]
冬穗揉着眼睛,手持烛台开门,见到是萧长宁,讶然道:“殿下,这个时候您如何返来了?”
见到萧长宁前来,梁太后露了点半真不假的笑容,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道:“可贵长宁故意,还记得返来看看哀家。”
云翳散去,月光倾泻,沉寂的夜,在缓缓摇落的月影中悄但是逝。
她一笑起来,真是满天下的灯火都会黯然失容。沈玹感觉本身心中有甚么坚固的东西渐渐溶解,唯有她的一颦一笑扎根抽芽,缓缓绽放花来。
他极有能够……不是个寺人!
谁知才开了门,便见灯火阑珊的廊下站着一条苗条高大的身影。
“赐座。”梁太后不动声色地扫视萧长宁,颀长的眼微微眯起,如有所指道:“长宁迩来气色不错,想必是在东厂过得安稳了?听闻沈玹迩来对你敬爱有加,想必萧家大业事成指日可待了。”
这么冷的夜晚,她竟是连披帛也没有裹一个。
先帝偏疼红梅,故而这梅园种下的俱是百来株殷红似血的红梅,远了望去如朝霞漫衍,与残雪映托,美得惊心动魄。
萧长宁蓦地一窘,脑中充满着‘寺人是站着小解还是蹲着’的迷惑,刹时晕头转向,反手拉开门,磕巴道:“本宫去南阁处理, 不、不打搅你!”
萧长宁定定地望着他,鬓角垂下的发丝在北风中飘起又落下,她只唤了声:“沈玹……”语气欲言又止,似是迷惑,似是忐忑,又异化着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
沈玹在萧长宁面前站定,眸色幽深,颀长的身影如同一片云翳遮来,将她完整覆盖。
正心中腹诽着,太后语气一凉,冷声道:“只是,不晓得你可否还记得与哀家的商定?”
第二日,萧长宁应约去了慈宁宫,一是例行存候,二则是替萧桓见一见他将来的皇后。
乍一见屏风后有模糊绰绰的人影, 萧长宁实在吓了一跳,‘啊’地一声低呼出声, 连连后退数步, 背抵在门扉上,收回哐当一声轻响。
萧长宁心不在焉地点头,扶着圆桌缓缓坐下,将冰冷的指尖浸在温热的水盆中,呆了半晌,连袖口几乎被浸湿都未曾发觉。
梁幼容会心,向前一步抱拳道:“臣女梁氏,小字幼容,见太长宁长公主殿下。”
来之前萧长宁还觉得梁家女人是个如何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呢,谁知本日一瞧,竟还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灯影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见萧长宁还是待在原地,沈玹回顾道:“殿下身子弱,如此站在夜风中,把稳又着凉了。”
沈玹清算好下摆, 松松垮垮地披着外袍从屏风后转出, 适值瞥见萧长宁一抹背影闪出门去, 因心不在焉,她还几乎被门槛绊倒。
沈玹仍保持着提灯排闼的姿式,侧身回顾,灯影镀在他漂亮的脸上,一半敞亮,一半暗淡。
“本宫不会毁约的。”萧长宁灿然一笑,说:“永久不会。”
他站在那儿,明灭的烛火打在他的侧颜,给他过于冷峻的面庞镀上了一层暖意,唯有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睛,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似的,显得暗淡莫测。他只穿戴薄弱的里衣,披着一件宽袖的玄玄色袍子,半散着长发,像是一尊从暗夜中出世的神祗,高大而又严肃。
萧长宁裹着浅杏色的狐狸毛大氅,美丽的下巴隐在绒毛中,墨发披垂垂下腰际,幼嫩的白与极致的黑交相辉映,斑斓非常。她望着他,眼睛里仿佛又有了六年前的神采飞扬,当真地问:“沈玹,我们的盟约可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