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玉山倾崩[第1页/共3页]

直到步辇去得远了，周遭宫人不得不再度出声提示，她才幽幽醒过神来。如太嫔浅笑了一下，回身往回走去，院落当中杏花寥落，燕泥飘香。她不由感慨道，此时春光正盛。

琅嬛只得应道，“寿安宫那头还没有动静，临时还不清楚。”想了想，哈腰俯身于皇后耳畔，悄悄道，“听最早发明的宫人说，不像是甚么急症，倒像是……像是吞了生金的模样。”

如此严峻，竟有些色厉内荏，琅嬛亦是少见，赶紧垂首服从。半晌听她再问道，“我有些恍惚了，云板可有响过？”琅嬛尽力回想，不肯定的摆首道，“仿佛没有响过。”

周元笙望着他，笑道，“你装了半个多月，公然有效，确实也迟延了半个多月。皇被骗真信了，可我总感觉太后不该这般轻信才是。”

李锡琮在心中算计了一刻，方答道，“此番圣旨是八百里加急，应当会比母亲快上一程，不过前后脚的事。成恩这回尚算机灵，终是赶在朝廷下旨前压服母亲，也算解了我的后顾之忧。”

话音才落，却见成恩带着几个御前内臣入内，见礼毕，方道，“娘娘，方才太后与皇上商讨，如太嫔薨，临时不宜张扬，先命太病院人等详查太嫔身染何疾，待查明再行出殡成礼不迟。”

四下无风，天井里没有花枝摇落，唯有夏虫声嘶力竭的鸣唱，午后的氛围满盈着令人难以成眠的轻暴躁动。

如太嫔举目了望，目光穿太重重宫墙，停驻在远处不成探知的方向，那边有杏花春雨，烟水满盈，有夕阳芳草，小溪如练。那边有她的童年，有她的少女梦幻，虽已如同本日的落日普通，即将隐没，所幸影象在这一刻还是能新鲜如昨。

她禁不住在这一瞬心生怀古般的慨叹，面前之人现在的模样极尽魅惑，当真是上一瞬如朗朗日月入怀，下一瞬又仿佛颓唐玉山将崩。袅袅麝香自床前香球中氤氲开来，午后幽靡的闷热，前路未决的不安，都可在那柔情密意的眼波中临时被健忘，她是心甘甘心的被他拽入此际和顺颓唐，残暴如幻的梦境当中。

前朝嫔御居住的寿安宫，向来是禁苑中可贵平静的地点，这一日晨起，却被小儿咿呀学语的笑声，略显盘跚的跑动声，惊扰得有了几分热烈气味。

或许是因为宫中好久无丧事，又加上是产生在这令人昏聩的深夜，很多人脑筋皆还不清楚。但皇后倒是复苏的，乃至是极其腐败的。

此宫苑中的太妃太嫔闲极无聊，闻声有小儿欢笑，不免顺手拿上一两件玩物，跑来西偏殿逗弄一番。初时世人兴趣盎然，时候久了，便也渐生不耐烦，加上看着旁人的孩子总不免遐想起自家的。可惜此番上京来的诸藩之子，除却李润梁一人，其他皆已到了或该开蒙，或该当真读书的年纪，常日里谁都没有大把闲暇来此处看望亲祖母。是以世人逗趣一阵，也就纷繁散了。

弯弯端倪，盈盈笑眼，仿佛光阴倒流，仿佛光阴呆滞，如太嫔在满园春/色中垂垂回想起，曾经的孩童对本身许下的豪言壮语，等我长大出宫建府，就接母亲一起出去，我们自在安闲的糊口在宫外，再也不返来了好不好……

周元笙笑得一笑，再问道，“朝廷的人，本日傍晚准能到么？那么太嫔呢？是否也该在这个时候到了？”

宫人只听得太嫔柔声柔气的问起，福哥儿喜好金陵，还是喜好北平？福哥儿想不想爹爹？今后就不走了罢，留在金陵一向陪着祖母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