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弈城(下)[第1页/共3页]
长亭用心致志地端了茶盏小口小口抿,茶叶涩苦,含在口里由热变温,再一口咽下去,茶汤一动,她映在澄黄茶汤上的眉眼也在动。
符氏神采很怅惘,是符家打下的江山,也是符家人坐上的皇位,君臣之别,亘古稳定,如何到了大晋,恰好变了呢?恰好皇室还要看几户勋贵世家的神采呢?
-----------------我的爱编奉告我,分不清几个长。长英和长亭一母同胞,是先夫人谢氏的后代。长茂是庶子,可揭过不提。长宁是符氏的独女。只要四个长罢了嘛~
长亭心疼父兄,备了热茶与精制糕点放在匣中让百雀带到前头去,百雀回声而去,长亭单手挑开车帘再看,外头已然黑了一片,树影幢幢,枝桠被风打得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前头的火把燃得极旺,熠熠生辉。
两个小女人将上马车,符氏眼眶便红了一圈,对奉侍在身边的郑妪哭诉出声,“陆长亭瞧不上我,现在连带着阿宁也瞧不上了!自我嫁出去,论是用饭、穿衣、乃至言谈去处,她都瞧不上我们。不对,是全部陆家都瞧不上我们,瞧不上符家。这些世家大族惯会做面子活儿,对我仍旧是夫人夫人地唤,可谁都在背后里说,我们全部符家快亡了!老爷若不分开建康,京都那起子唯陆家是瞻的士族们哪个敢轻举妄动!?我与老爷伉俪十载,他从未念过我的处境有多难!”
长宁见长亭笑了,也哧哧地捂着嘴跟着笑起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清得像被泉水洗刷过。
符氏看了眼长亭,指了指靠垫,轻道了声,“坐吧。”伸手揽太长宁来,又特长心试了试长宁额上温度,又轻声轻气地连声急问,“是今儿个一早,还是将才歇不着觉?也不烫了啊,药喝下了吗?若觉药苦,就含点蜜饯,别偷偷倒了去...”
也对,就着勺吃羹,便不会吸吸呼呼地发作声响了。
“该当不会。”郑妪想了想答,“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陆家做不出这类事,也丢不了这个脸...再不济,您另有大长公主撑腰呢。”
一道想,一道朝前躬了躬,向符氏问安,“儿与夫人问安,望夫人康安寿健。”
马车向前一顶,紧接着又出发了。
既然百姓没胆量走这条道,那这是谁!?
长亭腹诽,陆家长房统共就这么三个端庄女眷,她是嫡母,是女儿来同她问安,又何必日日都如此慎重?
长宁跟着唱了一句后,便坐到了符氏跟前,鼓着脸怨怪,“阿宁不欢乐,路上太抖了,阿宁觉都歇不着,还听着外头有声音。”
符氏难,可贵过当初单身嫁入陆家的真宁大长公主?
“不在山里歇,那要彻夜赶路?”
惯会打肿脸充瘦子...
长亭别别扭扭地将眼向下一扫,却一下子撞到长宁正抬头看着她的神情,吓得从速敛容庄严。长宁小儿不由眼神一亮,正想开口说话,嘴张到一半,却听得里间传来一阵声音,接着便有一圆脸长鼻老妪,半佝身形掀帘而出,眼神不敢抬,躬了一躬,又将帘再翻开大半。
郑妪轻拍了拍符氏的手背,连日来的赶路,身材的怠倦,心头的惶恐快压垮这个一向在陆家活得唯唯诺诺的女人了。
若她当时只嫁个平常的功劳朝臣,日子好久没这般难过了!
她实在不风俗与陆长宁靠近,陆长宁出世的时候,她将五岁,懵懵懂懂地凡事皆不晓。等大了些,又烦符氏烦得不可,晓得陆长宁是符氏命门,便无师自通地晓得了必须死死扣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