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夜路[第4页/共7页]

公子随即方才足踝，将手指在我的膝盖上面悄悄按了按，问：“疼么？”

公子没有多言，看着我，却没有动。

我实在有些悔怨。

我梦见我重新回到了那浴房前，心想决然不成再那般蠢，然后推开了门。但与先前分歧，我走出来，公子却不在外间。只闻一阵娇声软语的轻笑声传入耳中，浴室里热气蒸腾，珠帘在烛光中晶莹微动，闪着含混的光芒。我悄悄撩开，走出来。却见混堂中，公子身材浸在水中，未着寸缕。而混堂边上，一个女子正给公子揉按着肩膀。

我神采自如：“这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得，想来是哪个不端庄的人无聊时想出来的，我等纯良之人，还是莫当真为好。”

“当然不是。”惠风双目春情泛动，“他不过言语少些，可说话之时，乃是暖和有度，全无盛气凌人之态。”

“你畴前总说桓公子不过就是生得好些，脾气又差又冷傲，还挑三拣四，甚么也看不上。”

公子的脸闪过心底，牵起一丝悸动。

沈冲莞尔：“好。”

另有声音号令，恰是因为我要走了，出于职责和交谊, 我才须对他看得紧些。

莫名的，心中竟倏而生出些遗憾。

沈冲神采随和：“自是由你。”

我心中嗤之以鼻。

他开口说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哦？”我很有耐烦地问，“如何？”

“霓生……”他低低唤道，降落的声音勾得民气弦一紧。

想这些做甚……内心不由又鄙夷起本身来。我尽力地将那些讨厌的邪念赶走，将眼睛谛视着空中，另有阿谁在月光下高耸行走的人影。

公子果然从未曾奉侍过人，连如何背人都不会。

那园子里，公子说过的话仿佛又在耳畔。

月光下，那双眸锋利而敞亮，竟有一番严肃的气势。

但我毕竟没有往回迈动步子。

我这辈子，唯二肠子悔青的两件事，一是三年前承诺族叔那门婚事，另一个就是彻夜。

——五下以内……

我说：“为何？”

与沈冲一样，他也说就算有来世，墨客与花妖亦非良缘。不过，来由倒是全然分歧。

直到公子走进沈冲的院子，仆人看到赶紧走过来，我才结束一番胡思乱想。

沈冲道：“人与妖本非一界之物，超越而为，自是可贵善终。”

只见他看着我，烛光下，那双标致的眼眸深黝而灿烂。

我忙道：“无事，只是迩来夜里多梦，有些困乏。”

“一个男人，连倾慕之人也没法回护，竟还通同老道一起算计。如此胡涂，可见书都读到了狗腹中。我如果那花妖的亲眷，定然教她此生报了也就算了，若再修得道行，当离那墨客远远的。”他一脸鄙夷地说。

“那何必为人？”公子不觉得然，“那墨客待花如痴，待人却不时好歹，若她持续做花，当可受墨客庇护一世，而不必受那世事之苦。”

我嘲笑：“公子看走眼了。”说罢, 我独自向前走去。

我越想越气，正走着，俄然，胳膊被拉住：“霓生。”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也不知做了些甚么……心想, 先前不是连仆人都不让看么, 到了外头让别人服侍倒是无所顾忌, 本来都是假模假样……

“嘶……”我疼得龇牙咧嘴。

“麻。”

沈冲点头，笑了笑：“只怕便是来世再聚，二者亦不得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