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籍书(上)[第1页/共3页]
他就算现在晓得又如何?大发脾气么?
长公主又令人赐了我两千钱,道:“云氏之贤,乃天下闻名。这些财帛你拿去,也为我购置些三牲酒肉,聊表情意。”
我接过来看了看, 面前一亮。
我说:“窥天之术,亦须得适应天时天时人和之势。所谓天时,乃作法之吉时;所谓天时,乃施术之方位;所谓人和,则祖灵护佑,得以加持。云氏千百年传承此术,首要乃血脉接踵,历代先人在天,如星宿之列,施术时相因相连,方可如开天眼,窥知万事。故而云氏一贯讲究供奉先人,一则为孝念,二则为保施术灵验。现在奴婢乃家中独一先人,因奉侍公子而不获得祖灵前祭奠供奉,已有三年。若听任不管,法力减退不继,今后奴婢再想住公主,只怕故意有力。”
曹麟拉下脸,不客气地说:“霓生,你但是拿我们当外人?”
我谢道:“公主恩德,奴婢没齿难忘。”
我问:“曹叔说行商,不知做的是甚么买卖?”
“我就知你必不会教我久等。”曹麟笑嘻嘻地说道, 将一张纸递给我。
二人自是一笑而过, 我却为此闹了好几日脾气……此事太长远, 我几近已经想不去来, 不料曹叔仍记得清楚。
事出俄然,我内心非常计算了一番。
“戋戋籍书,何必捏造?”曹麟轻视道:“这乡中华蛮混居,官府穷得俸禄都发不齐。父亲给县吏办理了几千钱,这籍书便到手了,那个也看不出马脚。他还特地去查过了云氏的族谱,上面确切无益州一支,只是年代已久,早无人续笔,就算去问你家属人,他们也不知真假。”
曹麟笑笑:“这有何难,老张便是。且益州往淮南,一个仆人如何够,我再多给你寻个保护,再加个婢子。”
我看着曹麟,踌躇了一会,道:“阿麟,荀府抄家那夜,荀尚藏匿起来的一万金遭人洗劫,不知去处。此事,你传闻未曾?”
出门前,我曾托桓府里的人替我去淮阴侯府送信,也不晓得沈冲晓得未曾。内心叹口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算了算,一月不见,乃有九十秋。也不晓得我不在沈冲身边,他会不会想我……想到昨日他看我的目光,耳根又是一热,我忽而生出了些壮志未酬何故家为的豪情,感慨满怀。
“有这般事?”他说,“我未传闻。”
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阿麟,你和曹叔现在又要闯荡,万事皆须得保重为上。”
该带上的,我全都带上了。从雒阳到淮南,路途不远。马车上除了衣物、食品、铺盖和川资,另有我赎回田产的财帛,都是沉甸甸的金子。
这边议定安妥以后,我马上回桓府去见长公主。
盘算了主张,我收好籍书,对曹麟道:“我本日便解缆回淮南。”
我不觉得然:“我等畴前跟从祖父时,不也是经常说走便走,有甚难?”
“曹叔现在在那边?”我问曹麟。
“为何?”
曹麟目光闪了闪,笑笑:“也不是多大的买卖,不过是从那边运些粮食出去卖。”
比如,他扯谎的时候,会不经意地玩弄手指。
至于曹叔要这些金子来做甚么,我一无所知。但我晓得,恐怕并非做粮贩那么简朴。
我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外头的天气,忽而想,公子此时约莫要放学了吧?也不晓得此事他得知了,会不会又莫名其妙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