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罪婢[第1页/共6页]
想起这些事,真是满腹深恨。
那日,我在屋子里盯着他,呆坐了好久。
祖父说那是传家之宝,从不奉告别人,也不让我说出去,但他并不由止我看。那书风趣得紧,从小到大,我没事就爱从藏室里取两卷出来,坐在祖父那舒畅的榻上,津津有味地看上半日。内里天文地理无所不包,乃至另有几册专教人作奸不法,统统叙说,皆教人大开眼界。
之前,我们乡中出过一桩命案。有个卧病的乡绅,被谋财的儿子杀死在家中。我听大人们说,那儿子是趁乡绅熟睡,用褥子将他捂死,家人开初还觉得是他咳嗽时被痰闷死,厥后那儿子与人喝酒,烂醉时说漏了嘴,此事才本相明白。
待我砸累了停下来,只听一个声音衰弱的声音道:“没用的……”
但我也能够救他。
三月,上巳以后,风和日丽。
不远处,香炉里仍有袅袅的轻烟,案上放着那支半开的菡萏。公子半卧在绣榻上,头枕着一只手臂,双目阖起。
桓府高低皆大欢乐,传闻桓肃给那方士送去了黄金百两觉得酬谢;而我的功绩,自是归到了梦中阿谁浑身发光的神仙头上。
两个月今后,天子终究以谋反的罪名,扳倒了袁太后的母家袁氏。
朱紫们起早而来,在席间坐了半晌,自是困乏劳累,须得走动。
无法公子嫌他粗鄙,一向无所回应。
我整了整衣冠,在美婢们傲视的目光中,排闼入内。
我愤怒至极,抄起一张小案在门上窗上砸,无法它们都坚毅得很,全然纹丝不动。
玄谈数番,名流新贵各显风骚。乐声奏起,家伎缓歌,来宾们持续喝酒宴乐,到园中赏景,把盏言欢。
雒阳的尚方,专司罪囚措置。
“传闻是他幼年体弱,曾得神仙谶言,不成晚婚。”
“我说,桓公子怎不像别人那样也握个塵尾?”站在我前面的一人小声道。
就在束手无策之时,一个云游方士来到桓府,向主公献策,说公子命有大劫,现在乃是到了关隘。若能寻一命理呼应之人辅弼摆布,当可化险为夷。
真是让民气旷神怡。
不过我也是个怀春少女,做梦盼夫君,高门大户的快意郎君,那个不垂涎三尺。既然他们不与我抢祖父的田产,那么白白奉上门来的功德,决然没有不要的事理。
我脱了履,谨慎地走畴昔,脚踩在席子上,无声无息。
公子看着,半晌,暴露懒洋洋的笑。
我站在一群衣装鲜丽的侍宴僮仆身后,顺手从中间的案上拿起两颗葡萄。
主公抱着死马作活马医的心机,让人按方士所言去办。但八字相合的人实在难找,且时疫当中,传闻来奉养病人,更是大家避之不及。最后,我毫无牵挂地,从一个新入罪的阶下囚,成了这王谢大户里的奴婢。
唇角的弧线,给傲气的眉眼增加了几分暖和,凤目般的双眸,如浸润的墨玉。
至于我,实在并非生来就是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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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说甚么我都无所谓。
这般情势之下,我等贴身主子常常皆须得谨防死守,劳力劳心。公子能在内里少留一刻,我便能少操心一刻,的确两相欢乐。
我晓得村夫并不太喜好他,却非常畏敬他。他脾气古怪,乡里哪怕是最有人望的士绅来借书,他也不借;但他又很有本领,能预知干旱雨水天灾天灾,比半仙算得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