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夕阳（下）[第1页/共4页]

我愣了愣，马上奉迎道：“烤鱼乃人间至味，自是比不得。”

我又回想了一下在那些书里，接下来应当做甚么。仿佛应当是私奔。但私奔乃不成行，我已经与公子说好。那么只要跳开这一步往下，就是……

“公子。”我耳根发烫，瞅着他，只觉声音出来有些心虚，假惺惺道，“你我孤男寡女的，要共睡一室？”

“这屋舍是你造的？”走了一圈以后，他问我。

“与我牵手，搂抱，相互触碰过么？”

“那寝室边上不是另有一张榻？”公子问，“常日是何人所用？”

“不看。”公子将那书放下，“既是故事，你说与我听便是。”说罢，他又往中间的书架上取下几本书来，看了看。不出我所料，未出多时，那脸上的安静之色终究起了些窜改，眉梢微微挑了起来。

我看他暴露些意味深长之色，忙道：“这誊写得甚是风趣，可作故事看。公子若闲来无事，也可翻翻。”

“妖异录，神仙记，乱葬岗杂谈。”他看我一眼，无法而笑，“你还是爱看这些。”

现在，他对待世事比畴前更加超然且沉着，全然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打动。乃至是对于当年曾经雄师压顶，威胁别性命的秦王，他议论起来的时候也已经全然没有了喜怒之色，仿佛那只是活在史乘或者别的甚么故事里的人。

我：“……”

公子对我的阿谀非常对劲，兴趣勃勃道：“那明日我与你一早去买鱼，看看这海鱼做出来是何味道。”

公子淡淡道：“秦王么，不好也不坏。”

不得不承认，此言有理。我与公子，的确比枕边小书那些男女们早走了一步。

待得措置完了车马, 公子已经出了一身汗。我去取了巾帕, 用水洗了, 递给他。公子接过, 一边擦拭着，一边走出院子里。

我忙跟上。

说罢，我如献宝普通将我最喜好看的几本拿出来，一本一本给他看：“这是前朝一个豫州府的书吏写的，记叙的满是百十年来豫州法曹破获的惊天奇案；这本记的是也是前朝之事，一个青州府的主簿致仕回籍以后写的自述，多是些宦海之事，当是留给先人看的，厥后因战乱流到了扬州；哦，另有这本，轻松些，都是些凡人如何斗鬼的小故事，无事翻上两页，甚是喜乐……”

对啊，莫非我现在一个自在之身，能做的事反而不如畴前当奴婢的时候么？

不过公子就是公子，总能一眼窥中关键。

我更是不解：“可公子身边从不缺主子。”

要晓得就在我跟他别离之前, 他还连铁锹都未曾用过，凿个墙还笨手笨脚。

我看着公子，忽而明白了公子变在那边。

我毫无愧色：“端庄籍那边寻不到，这些偏门书才难找。”

“不是。”我说，“从村夫手中买的。”

因为书房里有些书不能让你看到。

一时无事，我看着公子，忍不住问：“公子怎会做这很多事？”

“好。”我笑眯眯。

“你睡一张我睡一张，便不必分了。”公子道。

“你畴前与我共睡一室过么？”他问。

“你不是叮咛了万安馆的仆人明日一早就送膳来？”

公子看了看我，目光有些玩味。

“霓生。”公子摸了摸我的头发，声音低而和缓，“你我现在已比畴进步了一步，却还不如畴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