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真玩家[第1页/共3页]

仿佛端着祖宗牌位，鸭舌男谨慎翼翼地将一只瓷口杯托到瘦子的面前，满脸自大。

瘦子看看老头，又看看手中茶盖，呆了半晌，直翘起拇指赞道。

“看看，战国五雄之一，曹魏的铜钱，绝对的好东西，不是熟客我不拿出来。”

被鸭舌男的差劲吹嘘逗得一乐，瘦子又笑骂道。

见布包一层又一层，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风韵绰约，瘦子又忍不住开骂。

“鸭缸杯！鸡缸杯的兄弟！”鸭舌男寂静道，带着凛然不成侵犯的气质：“小哥若看上了，两千块拿走，谁让我们有缘呢。”

“就是这。”

瘦子完整不吃这一套，直接呼喊。

“你说说。”

“嘿，老爷子，本来您晓得啊。那还把这盖子扔里头卖二十？”

“别废话，到底是啥？”

盛着一肚子闷气，又颠末几处热忱的估客，瘦子终在另一处地铺前重新蹲下。

“永林？”

“你丫到底是卖古玩的，还是卖布头的？”

看了眼一脸严厉的鸭舌男，瘦子顺手拈起一枚大要发绿的圆形铜币，又瞄了眼货币中间的方形中孔，直接飚到对方帽子上。

“这就叫乐子！沙里淘金，有得有失，多成心机？可如果一堆东西里头只要假货孬货，一件真东西没有，这潘故里还开个甚么劲？光想着骗洋人？嘿，那还不如直接关张算了。”

“如何样，小哥，是宝贝吧？”

“明成化斗彩？”看着自傲得仿佛“神宗天子”附体的鸭舌男，瘦子深吸口气，安静了一下，才反问道：“可我传闻，成化斗彩但是‘鸡缸杯’。你这上面的鸭子…”

见没把胖客户的情感变更起来，鸭舌男不由暗骂声“难服侍”，也不再迟延，缓缓把红布包解开。

“真，实足十真！”

“呵，你个胖崽子，能上手‘惠孟臣’的壶盖就偷乐去吧，还敢问茶壶。如果有壶，老夫我早就自个儿泡茶用了，岂能便宜你去！”

期间也有其他主顾蹲下跟他一块挑，可来回几下没见到合眼的，就又走了。

见老爷子又打起呼噜，瘦子也不游移，当即脱手开拣。

大抵多数个小时，瘦子终究从右边那堆的货色里拣出一只孤零零的紫砂小茶壶盖，掂在掌心，细心品看。

老头摇点头，似有不屑。

幸亏黄布包后，又扒拉开一层花布包，总算见了头。

“有，真有。”见瘦子说要走，鸭舌男停下了奉承，又故作谨慎地向地铺两边别离看了眼，然后谨慎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只红布包，悄悄一拍：“不瞒您说，潘故里里鱼龙稠浊，到处都是人眼，按理说好东西不该拿出来露白，可谁让咱俩投缘呢，您又是里手，不管买不买，见着也是缘分不是。”

只见那口杯约是三公分高、一指的碗口、平底卧足，白净的瓷面上饰画有一大一小两只鸭子，正在一尾芦苇中悠游。

“高个屁。既然拿到了真东西，就快滚蛋，一年里头不准再来了。”

瘦子看了口杯半晌，轻叹口气。

分歧于店铺老板的“嫌贫爱富”，秉承“有钱就是爷，没钱也喊爹”的职业精力、浩繁地铺估客对于统统谛视其货色的目光都是热烈欢迎的，哪怕对方是个模样泛渣的土瘦子。

还好，不算迟，下午三点恰是园子里最热烈鼎盛的时候。

站在街口放眼四望，乌压压一片人头。男女长幼、是非肥瘦、东洋西洋，无所不包、无所木有。耳边传来的呼喊、讲价、赞叹、嬉笑也是天南地北、中外连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