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第1页/共4页]

“蓟关需求你，表姨父需求你，可目下最需求你的人，是我。”

自腊月初遇袭后，大理寺、京兆衙门明察暗访了一月不足，终无所获。

天子眼神迷离，喃喃道：“晏晏……好久没来看你爹爹了。”

延绵宫城好像巨龙，占有在皑皑白雪间。

一国之君，竟以摸索口气与朝臣之子筹议！

肉痛如绞，可霍睿言必须假装未看破，乃至连病情都不能多问。

霜白私服，模样漂亮无俦，比起“长公主”另加三分灵气，竟然是男装打扮的宋鸣珂！

乍然相逢，好不轻易狠下的心，摆荡了。

她悔怨莫及，为何不以实在身份，和最心疼她的父亲道别？

…………

正愁该开口说甚么，马车浑家影一晃，跃下一纤瘦身影。

皇后吸了吸鼻子，竭力为宋显琛圆谎。

小少女表示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比起直接命令，她甘愿尊敬他的志愿，才邀他伶仃聊几句。

宋鸣珂悄悄窥望，惊觉他触摸宋显琛的中指。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化作落霞，漫过霍瑞庭的笑靥。

正在此时，皇后与换了女子服饰的宋显扬仓猝赶来，含泪跪在她身侧，伏地抽泣。

宋鸣珂有来由信赖，二皇兄的哀痛亦发自内心，特别是——她这“太子”还活着。

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

自始至终，他一向握住兄妹二人的手。

宋鸣珂只想扑在天子尸体上嚎啕大哭，但她不能。

只要他的小公主，才会用平常称呼密切唤他，皇子们暗里喊他“父亲”，公事则一概称“陛下”。

她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行跪礼，力度如她的眼神一样果断。

宋鸣珂站定脚步，他随之立足，清澄目光交汇，她粉唇轻启。

天子朝他们淡然一瞥，目光转移至宋鸣珂脸上，凝了半晌，垂垂涣散，眼皮一垂，喘气渐歇。

霍锐承慎重下拜，以额触手，伏地不起。

“我们兄妹自幼受你们心疼，和表姐、表哥们亲如手足，拜别之际，既无外人，何必讲究太多？”

宋鸣珂不谈政事，仅问候霍浩倡佳耦，又对霍大蜜斯劝勉一番。

“孩儿服从！父亲放心，母亲保重！请阿姐和弟弟顾问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朋友告别后，霍浩倡袍服飞扬，双目炯然直视宗子。

宋鸣珂千叮万嘱，命人捧出两箱物件，绫罗绸缎赠送表姨与表姐，量身定制的银盔铁甲则赐赉表姨父……独独漏了欲言又止的二表哥。

纵使走到人生绝顶，仍会是她最贵重的回想，更是她兑现承诺的动力。

霍睿言定睛细看，心头如遭巨石猛击——面前的熙明长公主，恰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龙天子宋显琛！

“甚么‘死而后已’？我们会活得好好的！”

朝中很多与霍家交好的官员闻讯赶来，城中百姓夹道相送, 美人含情眺望, 无不祝贺定远侯, 并赞叹两位公子的绝世姿容。

直到方才远远见那毛色油亮的红色骏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马背上的赧然翻涌复至，滋长久别相逢的高兴，又勾出即将分离的愁思。

重来一遍，父爱更深切，痛也更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