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夜[第1页/共3页]
白厉沉默不语,侧脸映着月光,冷峻如山,只要颌骨动了动。
一诺令媛。
“臣,宁死不从。”
“你不跟去,就跳下去本身了断罢。”
“臣为陛下生,为陛下死,陛下活着,臣就不能死。”
“朕昏倒了多少日?”
“但是……”
“好,甚好,替朕除了一个亲信大患。”我咽下满口腥热,抚掌而笑,喉头里却只收回浓厚的喘气声,像只野兽在我的体内嘶鸣。萧煜从怀里取出帕子,替我悄悄拭去唇角溢出的血。
彷徨很久, 只在纸上写下一句:汝之聘礼, 朕收下了。
我头晕目炫,手颤抖着翻开信筒,展开内里的军报。
白厉举起双手,将一物呈到我眼皮底下。
我夺过玉玺,细细察看一番,但见玉玺的玉质通透澄明,内有一缕龙形沁血纹路,底部“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亦是由邃密结论的阴阳刻连络雕成,看不出一丝捏造的陈迹。
白厉跪着不动,抬手抹去面上鲜血,眼神刚毅似刃。
危及皇城的危急迫在眉睫,亦比我一人安危首要。萧煜这小子,我得与他渐渐周旋,先应了他便是。
我气得面前发黑,还想再说些甚么,却突然落空了力量。
白厉双膝跪地:“恕臣难以从命。现在宫中凶恶万分,臣若走了,皇被骗如何办?白衣卫已为他半数出动,臣再一走……”
我竟俄然很驰念与萧独同榻而眠的阿谁夜晚。只是如许的夜晚,或许今后不会再有了,今后,长夜无尽,孤寂永随。
我衰弱的卧下去,偶然管他要做甚么。
“独儿?”我一惊,昏昏沉沉的,伸脱手去,手腕被一把擒住,被锋利的指甲扎得生疼。我复苏几分,看清了那烛光中的脸。
萧煜收好信放进信筒,又递给我另一张纸:“另有一封,皇叔,晓得是给谁的,该如何写罢?”
才写几字,掌心已沁出一层汗液, 好似这笔重有令媛。
“不成,皇上,你的腿,尚不能行走!”
我不答,将信折起,转了转扳指, 终是没有取下,见腿上落了些方才萧煜削下的断发, 便捡了一缕,又取下腕上用来辟邪的玛瑙手珠,一并附到信中, 递给了萧煜。我冷眼看他将信与手诏接过,眯起双眼:“让朕写这些并驳诘事,你如何证明是朕的意义?萧独是摄政王,你当他那么好骗?”
城门缓缓开启,浩浩大荡的铁骑如同潮流般随他涌出城外,盔甲兵戈在日光下闪着耀目标光芒,却刺得我双陌生疼。
双臂颤栗,我跌坐回轮椅上,喘了口气,指着上面。
天昏地暗间,我被一阵响动惊醒,睁眼只见遮天蔽日的帷帐随风拂动,月光下,一抹瘦长的鬼怪朝我飘来。
他出发这日,萧煜总算肯放我出去。我未送萧独出城,只在高高的摘星阁上目送他远去。他一身黑甲红缨,绣着日冕的玄色披风在身后飞舞,朝头顶高悬的骄阳射出一箭,鸣镝声响彻云霄,震天动地,像传说中能射下九曜的豪杰后羿。
他朝我揖拜,喊了一句甚么,继而声声呼喊震天动地。
月光下那碧绿的猫眼石光彩流转,似那小子凝神看我的眼。
最后一捺写完,我心头忽地一热,一口血味涌了上来,强咽下去,待闻声萧煜脚步声远去,便才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
我前几日在朝会高低了口诏,现在再动手诏,萧独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