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缚龙[第2页/共3页]

他昂首望着我，一脸挑衅的笑容。他是用心要气死我么？

下方一时竟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应俱被此幕震惊。

我是萧氏皇室百年来最年青杰出的天子，不会困缚于他手多久。

我话未说完，但见萧独一步上前，握住尚方宝剑的剑刃，跪下去，一股鲜血自他指间溢了出来，我只看了一眼，喉头就似凝固了。

冬至以后, 乌顿雄师挥兵南下，与西北候白家军交兵于夕照河北，萧默为京畿大将有保卫皇都之责，率京畿军前去援助，萧璟自请为智囊随行, 只要萧煜仍然留在朝中。俱萧澜在北巡途中失落已逾两个月，关于他下落或存亡, 却皆毫无消息。萧独称帝, 已成局势，朝中号令他早日即位稳定民气的声音愈发高涨, 就连萧澜安排垂帘听政的虞太姬不知吃了甚么药，写了册书要他继位。

萧独却当众回绝了虞太姬的册书, 只回了一个字：等。

我攥住剑柄：“国难当头你将这么多朝臣下狱，莫非不是逆臣？”

他语气似矢语，似宣誓，我心神俱颤，他却笑了起来，笑得猖獗。

车辇缓缓在九曜殿前停下。我昂首，顺着铺至我足下的红毡望向立于丹墀之上的萧独。短短不过三月未见，他身型又矗立了很多，着一袭黑金衮服，头戴帝冕，已是天子打扮，全然变成了一个充满王者气度的成熟男人。我才想起，他已经将满十八岁了。

他跪了下来，双手却握住扶手，将我困在龙椅上。

我巴望了它太久，乃至于当他们将它披到身上时，我没法推拒，被萧独亲身扶着我走入九曜殿的大门，缓缓登上龙墀，落座在金碧光辉的皇座上。我的脊背贴上那充满浮雕的靠背，只觉烫如烙铁，将我肌骨都焊熔了住，像是受刑，又令我难以自拔。萧独将我的双手放在两侧的扶手上，我情不自禁地将它们握牢在手心。

他扯开衣衿，暴露心口，那处鲜明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掌心炽热的温度将我烫到，我心猛地一颤。

朝中猜想他是为尽忠尽孝，不肯违背礼法, 当然要等萧澜的动静, 可一样只要这一个字的手谕，被宫廷信使送到了萧煜府上。

我不要在此时重临帝台，做一个傀儡天子，但也不能让萧独做天子，宁肯临时让帝位空悬。我盯着萧独，一字一句道：“皇上骸骨未寒，太子不宜在此混乱期间担当大统，应……”

我走到丹墀之下，手里的尚方宝剑铿然出窍，月光之下，剑刃如虹，照亮了萧独的脸。他盯着我，面无神采，只要眉毛稍稍挑起，等着看我筹算做甚么。我走到丹墀之前，回过身去，俯视百官。

子时，驱逐我归宫的典礼终究结束。

闻声下方垂垂响起质疑声，我才如梦初醒，一把抓住萧独的袖摆：“不遵礼法，胆小妄为，罔顾纲常，你是要天下人都笑话孤么？”

这寂静厉穆的大殿，萧氏祖辈的英魂皆俱于此，看着我与他。

我一愣，未想萧独会如许说，转眼又觉荒诞至极，冕国政体确需改革，我确想同一周边陲域的小国，可萧独怎会为冕国着想？他暗通魑人做了这么多事，又身为魑国女王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