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栀子[第1页/共3页]

云卿品着茶不知该不该讲。曹致衎衣衫简朴，但身上佩带的饰品都非俗物。腰上别的扇子是金丝楠木扇骨，扇坠儿是老坑玻璃翡翠雕的玉兰花，都是有些年初的东西了。香囊看着不张扬，瞧着倒像是软缎晕针穿花蜀绣，绣的是宝贵的黄木芙蓉和三醉芙蓉，还染着三醉芙蓉的花香，都是奇怪物。

曹爷扬眉，神采惊奇，像是忍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致衎再度细细打量了云卿一番，然后独自一笑，留下名字便大步分开。

未等曹爷开口，云卿便昂首，将流光溢彩的百结花灯指给曹爷看：“这个花厅名叫百结厅，是以这盏百结花灯定名的。百结花灯，取义百年好合，喜结连理，花团锦簇，登高落第之意，是畴前苏记的老前辈们送给某代店主结婚的贺礼。”

“云画师你何出此言呢？曹某见过的灯笼，恐怕比你画过的多！”

百结花灯华彩流转，云卿蓦地跌出影象，凝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云卿道：“苏二太太虽是那么说了，但恕云卿直言，我一笔都画不出来。”说完扯了衣袖，略略暴露厚厚的包扎来。

芣苢也高欢畅兴捡着木簪子看，听她这么说便一愣，再开口就磕磕巴巴的：“蜜斯，哎我说蜜斯，供到您房里？我是说……今儿来的甚么客人哪？”

曹爷边悠悠地喝茶边向别处打量，不大在乎地说：“七夕斗灯，‘踏雪寻梅’，以是我不是冲着苏记的名号来，我是冲着云画师你的名号来，你既不能画，这单买卖也就作罢了！”

“哦？”曹爷抬头，细细看了一番后赞，“公然精美华丽。”

蒋婉么？她记起昨儿慕垂凉抱着她将她拖登陆、并顺手将外袍扯下来裹在她身上时，这位蒋家大蜜斯的神采那可真是不大好。不过昨儿天暗，人又混乱，她倒还记得芣苢的模样并且厌屋及乌，也是短长。

曹爷虽不懂灯笼观赏，但对灯笼业这个端方明显是一清二楚。说到此处他还特地起家推开了白结厅的门，仿佛是在咀嚼那盏九凤还巢的美。不想云卿俄然扬眉含笑：“那盏更佳？”

窗口一只大肚儿白瓷瓶，里头供着一大把开得甚好的栀子花。

不等曹爷答复云卿便笑道：“看来曹爷还没想清楚您要的是甚么样的灯。是工艺高深的，是意义深切的，是借着‘踏雪寻梅’的名誉我云卿亲手画的，还是能让曹爷你这单买卖赚下大钱的。等曹爷您想清楚了，再来跟云卿谈，如何？”

云卿笑看曹爷：“是的，精美华丽。这盏百结花灯承载的不但是苏记徒弟们最诚恳的祝贺，另有苏记乃至全部枋口镇最高深的灯笼工艺。百结花灯是琉璃宫灯，全部灯不费一钉一铆，不沾一糯一胶，一百零八根木料支架端赖组合搭建而成，自点灯到现在，足足两百年而不散，乃是宫灯中的极品。”

“是吗？”芣苢也高兴，“也是，谁叫我们蜜斯画的出物华城最好的灯笼。”

“奇特？”苏二太太惊奇，“甚么奇特？”

九凤还巢是灯中灯，一盏大宫灯里放着一盏身形肥圆的走马灯，大小灯之间分出九瓣灯骨，扎成凤凰于飞的姿势，是为九凤，每只凤在头部另放一盏小灯当作眼睛。全部灯笼恢弘大气，精美绝伦，流光溢彩，巧夺天工。

云卿在一个卖木簪的小摊子前停下来，不大在乎地说：“是啊，一大把乌黑的栀子，供了瓶满屋子都是甜香味儿，真好。等我们办完事你去苏记取了，供到我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