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春凉[第2页/共3页]

阮氏在廊檐下焦心等候，不住问泥融甚么时候了，泥融自知丑时已过了大半，因怕阮氏担忧，便谎说才子丑订交，又劝说既知在三女人那边，便不会有事的。阮氏只是不听，一味把婆子们往外遣，且催促说：“我听着声儿了，你们快去迎一迎。”

蒹葭看了看一动不动坐在远处暗影里的慕垂凉，勉强笑了一下，说：“太太一心为我们蜜斯着想，连我们这做下人的看了也是又打动，又心疼。只是太太为我们蜜斯熬夜伤身，要她如何担负得起呢？现在我们蜜斯昏睡倒也罢了，如果好轻易人稍稍复苏些、病稍稍好些，看太太如此不免要惭愧难过，愁绪郁结，反对病情倒霉呢。现在大夫既说没甚么大碍了，无妨就让泥融姐姐先送太太去安息，睡着睡不着，闭目养神一会儿子也老是好的。我与芣苢自小跟惯蜜斯了，我们守着约莫也是安妥的，还请太太放心就是。”

慕垂凉张了张嘴，复又一言不发低下头来。

阮氏叹口气说：“我天然晓得你们要说甚么。只是即便归去，想必也睡不着的，不如陪着她了，也好过她个没娘的孩子嫁了人还是孤孤傲单的。”

慕老爷子却只是意味深长对她笑笑，单手负后走到一侧书桌前拨弄一沓宣纸，边细心看边不在乎地说：“你才进门就让你掌家，倒不是欺负你，只是家里那几个，大的小的，都没阿谁本事。”

慕垂凉却到蒹葭面前，看了一眼一身狼籍的云卿，哑着嗓子开口说：“我来。”蒹葭神采亦不好，只是不肯放手。慕垂凉便又伸脱手，低声反复说：“我来。”

未几久，郑大夫亲身送了汤药来，蒹葭扶着，阮氏亲身连喂带灌总算才让她喝下了小半碗。大夫又号了一回脉，说脉象渐安稳下来了，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泥融劝不下阮氏，蒹葭不得不开口说：“太太，能不能听蒹葭一言？”

阮氏越听越心疼，忙问：“那……那药呢？”

阮氏便横了慕垂凉一眼，本身在旁照顾着，心烦意胡说：“得了，都归去吧，有我守着呢。”

云卿摸不准慕老爷子脾气，略思考一会儿，摸索问说：“那么依老爷之意……现在但是时候略作调剂？”

云卿这病到底是不大，烧退以后不过有些咳嗽，幸亏连缀几日春雨，园子里传染风寒的倒有好几个，并不会有人狐疑云卿为何俄然病倒。阮氏那晚又特特将云卿安设在她房里，乃至于连慕垂凉房也不过只要那三四个丫环还算略晓得一些。三女人与郑大夫公然一字半字都未提起，云卿带病掌家，慕垂凉整日驰驱在外，因而全部慕家显得风平浪静，仿佛一丁点儿波澜未起。

半夜时候，云卿恍忽醒来一次，迷含混糊讨水喝，蒹葭怕她乱动扯到伤口忙先扶稳她，同时喊芣苢去倒水。哪知才一转头，就见慕垂凉已端水站在身后了，略躬着身，紧紧抿着嘴，眼睛通俗难测。

几人那里敢叫阮氏守着，慕垂凉才劝了两句阮氏便又骂，看云卿惨白着脸昏睡着一边骂一边又哭了，泥融忙悄悄给秋蓉使眼色，秋蓉便寻了借口先请慕垂凉出去，留泥融在房中劝着阮氏。出了门秋蓉便小声说：“爷不记得了，当日大女人入宫，就是惊雷春雨的天儿。你与大丨奶奶平常伉俪尚不能举案齐眉，太太看着不免就要想起大女人独处深宫的难处。又是这一模一样的雨天，又是看大丨奶奶一身狼籍，今儿你是说甚么也难令她放心了，倒不必再费那心机。不如还是想一想三女人那边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