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页/共3页]

看到楚王风尘仆仆的脸，工尹盗汗透背，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阡陌沉默，半晌，道，“大王欲如何？杀我么？”

她的确躺在床上，盖着褥子，有微微摇摆的感受，另有水声。

“大王现在亦晓得我本领，莫不怕我以鬼神之力降下雷火？”阡陌已经无所谓，用半生不熟的楚语道。

楚王止步，转头。

女子直直盯着他，目光里没有涓滴害怕。

阡陌动了动，背上忽而传来剧痛。她不由“啊”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他声音不紧不慢：“工妾陌，寡人召工狐，不过是奉告你，莫将寡人作小儿捉弄。”

“大王，”他踌躇了一下，道，“小臣方才检察了那劈毁的炼炉，似有蹊跷。”

“你会去。”楚王缓缓道，“与你同舟者，有十六人。你若他杀或未曾治好瘴疫，这些人便会死。”

工尹止不住颤抖，忙伏跪在地，“大王！小臣实不晓得！小臣到这宝穴之前这些人就已经在此！那芒在常日亦不过平常罪隶……”

楚王看看那牍片上的人数，一千三百五十二人，心中烦躁。

阡陌心中一动，抬眼看他，只见他神采安静，看不出秘闻。

木门翻开，寺人领着一人出去，伏跪在楚王面前，“小野生狐，拜见大王。”

阡陌惊了一下，侧头。

阡陌躺在榻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衡量再三，她咬咬唇，“若我不去，如何？”

楚王写完以后，将木牍和笔放下，才看向她。

“寡人确想杀你。”他说，“宝穴炼炉，因你毁去三处，可知要多少力量才气弥补？”

阡陌看着他，只觉心灰意冷。

“大王此言风趣，”她面上神采不改，“别人道命与我何干。”

“寡人如果你，便安卧不动。”一个声音淡淡传来。

环列之尹应下，正待出去，却又想起一事。

小臣符见楚王发怒，亦面如土色，看着族弟被带走也不敢出声。

阡陌这个角度望去，能看清楚那张侧脸，淡光映在上面，描出浓而直的眉毛和矗立的鼻梁。一根细细的绦绳连着冠，在他的耳朵上缀着一枚珍珠，下颚和脖颈间的打着精美的结。

“此二物，其他炉棚中可有？”

楚霸道，“昨日那炼炉之事，说吧。”

楚王又唤来环列之尹，他将一只小箕呈上，内里是一些泥土模样的东西。

阡陌感觉有些凉，想去把窗户关上，却如何也起不来。

阡陌立即想到了答案。

“如此，寡人将伐庸，你可随寡人前去医治瘴疫。”

一语敲中间底，阡陌瞪着他，不成置信。

她想说，不是那样，她熟谙的很多人，如阿姆和阿离，仁慈而浑厚，从未参与烧杀劫掠。可想起畴前在爷爷的书里看到的各种发掘陈述，喉咙哽了哽。战役向来不会讲甚么仁慈不仁慈，特别是这个期间，兼并四起，讲究及时掠取，不是我吞了你就是你吞了我，没有谁是绝对的公理。

阡陌想辩驳，俄然想到昨夜里看到的那些尸首。有的人已经身首异处，却还瞪着眼睛……

阡陌望着他，哑着声音，一字一字，“我若治好，大王就要将我和那同舟十六人，都送回舒。”

四周的感知清楚起来。

但是偶然候，她梦见本身已经回到了家里，躺在温馨的大床上，看到窗帘透着温和的光，被风吹得悄悄动摇。耳边，仿佛传来一些久违的声音，仿佛是凌晨楼下叫卖豆腐脑，又像是谁在闲谈。吵喧华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