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毒誓[第1页/共3页]
延庆帝压着内心的焦炙,瞅着那丑恶不堪的癞头哑僧,问执事僧:“大师说他是个哑僧,朕如何向他问话,大师倒是明白哑巴的手势?”
那御林军统领右手捂着左臂,有血从指缝里流出,他大声呼道:“臣不敢有半分坦白!臣在御林军中就任已有十年,卫国公去国不过四五载,如何不认得卫国公!臣这伤便是卫国公砍的!若不是叶批示使舍命相救,臣这条臂膀已被踏成肉泥了!”
简少华眸子一转,当即上前道:“臣谨遵圣命,不探得卫国公真假,决不返回天元寺。”
延庆帝不敢信赖。卫国公之死,太病院的太医、京兆府的仵作都曾经历明过正身,人死如何能够重生?
兔死狐悲,若非他与老妻平生无子,只怕落得与卫国公不异的了局。安国公内心唏嘘,还是老定国公聪明,把嫡宗子养成满脑筋肌肉的莽汉,却又给他娶回一个夺目无能的老婆,将嫡长女嫁去镇北侯沈家,更早早地遣出孙辈散到各地军中。因而,妇人当家的定国公府得以日渐淡出延庆帝的视野。
和尚修行,并不是把脑筋修成榆木的疙瘩。山下喊杀四起,山上大火冲天,谁个瞧不清楚,若非天子在此,天元寺岂能接受这塌天丧失!僧众意气难平,将祸首交出,不过是让争斗的两边劈面撕咬,无人愿受池鱼之灾,天元寺的丧失,必定要由赢的那一方补齐。
长亭里众臣僚面面相觑,苗家冤不冤,大师心知肚明,外戚。不是那么好当的。古来确有外戚擅权,但是更多见的是,帝王借外戚之力坐稳江山。又借皇权之威对外戚赶尽扑灭。
如此豪饮十来杯,那统领道:“陛下,随驾的御林军不敷万人,抵挡不住卫国公的抵死打击,叶批示使新到御林军,有些统领阳奉阴违,错失反攻机遇,臣奉叶批示使之命。请陛下下旨,派良将冲破卫国公阵营,向长安垂危。号令御林军援助,号令禁卫军死守皇宫。只要苗皇后和二皇子还在陛下的掌控当中,卫国公便能不打自乱。”
“阿弥陀佛!”执事僧仓猝道,“不敢不敢,陛下容禀,这癞头哑僧乃是五年火线丈带返来的流荡子,当时他伤重奄奄一息,方丈操心治好了他的伤,见他结壮肯干,便留他在寺里做烧火僧。方丈于他有再造之恩,谁也料不得他恩将仇报,干下这伤天害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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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皇后被禁足今后,西疆边军时有奏折,将士逃营十有一二,卫国公身后,将士逃营更是达到十之五六。彼时,延庆帝正专注于朝堂上的比赛,命令西部边防五军都督收缩防地,将西北部边防移交给北疆沈凯山。
延庆帝身材前倾:“叶批示使?他现在那边?”
卫国公父子,当年既然能领九大国公之首,自有不俗战绩。能搀扶延庆帝登临君位、苗氏稳坐后位,自有不凡心机。苗家人,把一个忍字归纳成绝代悲歌,赚足了南楚人的怜悯泪。
安国公揖礼道:“陛下,臣这双夜盲眼已经好几年了,每到入夜就昏花看不清,前去辨认卫国公,臣心不足而力不敷也。”
沈雪垂眸,保持端坐的身姿。天元寺粮仓起火,现在看来必是有人放火,与攻山的兵马此呼彼应。
火焰还是在升腾,黑烟滚滚,夜风送过来各种杂声。物品燃烧的噼啪声,屋宇坍塌的霹雷声,僧众奋力救火的号令声。而自山下传来的金属相叩、人喊马嘶也垂垂清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