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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悄悄对两个宫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宫民气领神会,一左一右上前牵起公主的手,一阵风似的将挣扎叫唤个不断的她带了下去。
荣国夫人毫不考虑地回绝了武后的美意:“皇后存候心,老身虽一把年纪,身子骨倒还结实。我自会亲身送琬儿去昭陵。你姊姊辛苦一辈子,就留下了这么一个远亲孙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荣国夫人一味蛮缠,武后终究沉不住气了,她眉头一蹙,也嘲笑了一声:“为人后代,为父母守陵,原是应尽的孝道,如何到阿娘这里,就成了刻苦了?身为后代若都这么说,让那些长年驻守昭陵的将士情何故堪?至于五郎六郎,更不劳阿娘顾虑,他们总要在我百年以后,才去九山。到时候三月也好,三年也罢,甚或十年八年,都是他们的孝心。我既已闭了眼,哪另有甚么舍得舍不得的?”
荣国夫人一把搂住琬儿,满腹酸楚再也节制不住,颤巍巍唤了声“我不幸的儿”,眼泪便流了满脸。
公主“哇”地一声,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公主尖声道:“阿娘不是说,月儿是最首要的吗?莫非阿娘在扯谎?”
荣国夫人嘲笑一声:“何必?皇后若到了老身这般年纪,却孤独一人,身边连个晨昏定省的人都没有,便晓得何必了。何况,容老身大胆问一句,若敏之并非你的侄子,而是你的远亲儿子,辟如五郎六郎,你可舍得让他留在九山中刻苦?”
公主皱着眉头,想了想,俄然道:“姨母待我也很好,我也要去送姨母最后一程。”
武后俯身抱起公主:“月儿乖。琬儿有比陪你更首要的事儿要做……”
武后道:“在阿娘的内心,月儿天然是最首要的……”
“琬儿,你别跟她们走,你给我站住。你再不站住,今后我就再也不跟你玩儿了。”见琬儿并未听她的,公主噘了嘴,握了拳头威胁道。
琬儿被带到了武后和荣国夫人面前,礼节殷勤地见过了皇后,又见过了荣国夫人。
武后望住荣国夫人,沉默了半日,缓缓隧道:“阿娘既已盘算主张,那便由你罢。”说完便命宫人去领琬儿过来。
武后见荣国夫人虽没了说话,神情间却仍然隐有不忿,跟个向大人讨要物什而不得的孩子似的,想起明崇俨说的长幼孩,她反倒笑了。
宫人非常难堪:“公主,要不你亲身去和皇后说?”手上却没踌躇,牵了琬儿就走。
武后又好气又好笑:“好,你去找阿耶,快去快去。晚了琬儿可就随你祖母走了,到时若又赖我,我但是不依的。”
武后望着荣国夫人头上白发,叹了一声:“阿娘再等等,再心急,也不急这一时,领了桑椹膏子再走不迟。”
武后劝道:“阿娘,昭陵虽在九山中,倒是到处仿照皇城而建,并不比宫中差甚么。敏之才刚经丧母之痛,青山绿水中,散散心也是好的。阿娘何必非要将他拘在京中?”
“既然如此,另有甚么是比陪月儿更首要的?”公主再次打断了武后的话。
是以,不管公主说甚么,他都不吭声。
荣国夫人被武后一席话,呛得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虽自知讲错,然心中实在气恼,却也不肯报歉。
她看了荣国夫人一眼,渐渐隧道:“阿娘平日沉稳,却频频因敏之失态。旁的人瞧着,真是有些不象。蟮氏当然可爱,阿娘也要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