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三绝[第1页/共3页]
老芒头便是租屋给刘尚值的老农,这时恨不得缩成一团不让白袍少年看到,皱巴巴的老脸笑起来象哭,还要抵赖:“这几位是山那边徐氏书院的学子,传闻顾氏的桃林小筑风景好,来此玩耍,老奴不该让他们进屋去――”
陈操之却道:“卫先生有肉痛之疾吗?鄙人有一良方,或可一试。”
陈操之扣问了卫协病情,然后道:“我随葛师光阴尚浅,主如果向葛师学习经术,于医药之道则是蠡测管窥、所知甚少,唯葛师亲传《肘后备急方》八卷,卫先生之病,葛师在《肘后备急方》中亦有论及,我誊写一方,卫先生服用半月尝尝,此方没有贵重难寻之药,都是常见之物。”即命纸笔,写道:
卫协对顾恺之道:“恺之,老朽只要一仆,这草堂却有五间九室,宽广得很,不如拨两间给陈郎君的朋友暂住,如何?”
卫协道:“请几位一起出来坐吧。”边走边道:“老朽肉痛之疾十几年了,寻医服药,却都无效――”
世人分席坐定,卫协、顾恺之听陈操之说葛洪已于上月归罗浮山,不堪怅叹,顾恺之性急,便请陈操之出示良方。
世人皆笑,老芒头父子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上前谢过陈操之。
跟在前面的徐邈低声问刘尚值:“尚值兄,子重何时又会治病了?”
顾恺之又惊又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欲伴随卫师前去明圣湖向葛仙翁求医。”
顾恺之天然无有不允,命老芒头将一千六百文还给刘尚值,陈操之又替老芒头讨情,请顾恺之勿要深责。
带路的佃客悄悄叫苦,都说小郎君痴,可现在如何一点也不痴啊,这下子老父私行赁房出去的事必定要露馅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恺之瞧陈操之和他春秋差未几,不大信赖他有甚么良方,“哦”了一声,态度犹疑,问卫协:“卫师你意下如何?”
陈操之起家告别,卫协问:“是陈郎君要租赁这里吗?”
顾恺之代师送陈、徐二位出了桃林,殷殷相约有暇即来桃林小筑一晤,见陈、徐二人走远了,这才与刘尚值往回走,俄然记起一事,悄悄问那老芒头之子:“毛耕户之女果然美甚?你莫要哄我,若真,那我就要去画她,只是此女如何姓毛啊,姓毛、姓焦如何入得画品?”
姓卫的老者端倪疏朗,有清雅之气,但面庞黄瘦,精力有些困顿,坐了半日的牛车,这一下地就感觉腿软筋麻,扶着车壁悄悄跺着脚,一面看小溪两岸的桃林,浅笑道:“公然是个好去处,来年开春桃花开时更是美不堪收――那老朽就守着这一片寒林,等那满溪的桃花开放了。”
陈操之宿世固然学的是西洋风景画,但对中国当代书画史也有所体味,晓得卫协乃是魏晋之际闻名的画家,精于佛教、玄门的人物画,百年后的南朝谢赫在其绘画实际著作《画品》中奖饰卫协:“古画之略,至协始精,‘六法’当中,迨为兼善。虽不该备形妙,颇得壮气。”后代卫协之画已失传,卫协的名誉首要凭借他的弟子顾恺之传播,此地属顾氏庄园,那么面前这个白袍少年除了号称“才绝、画绝、痴绝”的顾恺之又会是谁?
刘尚值这时觉悟了,笑道:“卫先生有所不知,这位陈操之陈子重乃是抱朴子葛仙翁的弟子,他的良方应当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