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知己难得(上)[第1页/共3页]
谢万石很觉无法,说道:“非是我不肯让祝英台退隐,实在是此子病弱,岂堪军府劳累!”
孟夏之夜,凉暑恼人,北窗下卧,看月色入户,陈操之与郗超抵足长谈,提及迁都洛阳之议,郗超道:“果如子重所料,迁都之事寝矣,侍中高崧传天子诏,说甚么‘诸所处罚,委之高算’,统统都由桓大司马决定,但先要运营河洛,这岂是一年半载之功!朝臣如王述辈仿佛料定桓大司马有力廓清中畿,故有此说,桓大司马决意再次北伐,子重有何建议?”
陈操之道:“是也,为今之计,宜多遣兵马恪守洛阳,以待秦、燕内哄,然后图之。”
郗超寂然,问:“子重觉得北伐不得当时乎?”
陈操之道:“但是燕国太傅慕容恪,深沉有策画,吴王慕容垂,智勇双全,亦未可图也。”
陈操之一愣,郗佳宾这话是甚么意义!却又听郗超又说道:“江东大族自恃根深蒂固,比南渡朱门更高傲,相对而言,祝英台娶谢氏女郎要轻易一些。”
小厅中有白纱幔帐相隔,好似褚太后垂帘听政,谢玄陪着陈操之坐了一会,听陈操之与帐幔后的阿姊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悄悄点头,起家道:“子重,我到院子里漫步一会,你与我阿——兄慢谈。”
……
郗超点点头,沉默沉思,开口却道:“桓郡公北伐之意已决,我不能谏,子重入西府,再向桓郡公分解北伐利弊吧。”
谢玄便入内院去,约两刻时始出,说道:“英台表兄本日病情减轻,只是病态不雅,不敢见郗参军,子重是故交,又精医道,尚可勉强一见。”
陈操之道:“闻名久矣,平高句丽、灭宇文氏、横扫漠北敕勒,可谓用兵如神,我觉得此人乃是桓郡公的劲敌。”
陈操之道:“我尊敬英台兄的挑选。”
谢玄便道:“请郗兄、子重稍待,我先去探看,不知表兄能见客否?”
英台兄敏感得很哪,陈操之道:“幼度让我劝你撤销退隐之念。”
谢玄迟疑道:“只怕阿姊不得不退隐了,桓郡公之意难违,我谢氏也找不出不让祝英台退隐的来由,若为此事与桓郡公不睦,实为不智。”
郗超笑道:“军府只要效兵时才繁忙,常日亦不甚劳累,安石公和幼度都是晓得的。”
陈操之并不知伸谢道韫写给他的信会被贾弼之看到,贾弼之又奉告了郗超,就是因为有那封手札,郗超才气把各种线索串起来,猜知祝英台就是谢道韫,以是当桓温收到署名祝英台的《复兴三策》时,大为惊奇,急命人赴荆州召郗超回姑孰,郗超刚到荆州,信使就赶到了,呈上桓大司马密信和《复兴三策》,郗超览信又惊又笑,心道:“陈操之,你可真行啊,竟让谢氏女郎不吝抛头露面、要跟随你到西府为官,谢安石的这个侄女也的确是奇女子,《复兴三策》简练透辟、观点精微,实难设想这是出于深闺女郎之手!”当即回书桓温,请征祝英台为掾,让祝英台与陈操之同入西府——
谢万瞠目道:“阿元女子为官,若事泄,岂不被人嘲笑?”
陈操之略一迟疑,点头道:“好,也趁便向万石公告别。”
陈操之心道:“你郗佳宾是桓温亲信,你谏不听,我谏又有何用,看你这笑笑的模样,想必又是为桓温虚张阵容之谋,以北伐求名誉尔——郗佳宾虽与我交好,但没有到交心的境地,嗯,我不也对郗佳宾有所保存嘛。”笑道:“佳宾兄莫要瞒我,桓郡公多么人,岂不明天时天时人和,必另有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