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义父[第2页/共4页]
接着,他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都这么大了,你没事老弄一堆逗小孩的东西给我干甚么?”
长庚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铁腕扣,不知这东西是甚么材质制成,贴在身上一宿,竟然一点也捂不热。借着冷铁的凉意,长庚悄悄地等着本身躁动的心和血安静下来,哂笑一下,将“春/梦梦见寄父”这荒诞的动机甩了出去,然后如平常一样,点灯读书。
没准是个弹弓,也没准是包奶酪,归正没端庄东西——长庚毫无等候地拆开,顺口数落道:“手头余裕也要节流些花,再说我又……”
等在院里的沈先生面无神采地伸手托住他的胳膊肘,引着他往屋里走去。
沈十六屋里只点了一盏暗淡的小油灯,豆大的光晕,萤火似的。
沈先生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起首你得让他不恨你——你一点也不担忧吗?”
不到五更天,长庚就一身炎热地醒了过来,后脊黏着一层薄汗,亵裤上也是湿漉漉的。
沈十六:“嘘——别让沈易闻声,这可不是玩的,他瞥见了又要啰嗦——会用吗?”
不晓得那是甚么酒,厥后长庚再没有尝过,只记得关外的烧刀子都没有那样烈,仿佛一团火,顺着他的喉咙滚下去,一口就点着了他满身的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看惯了,长庚的呼吸仍然忍不住一滞,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像是要把那晃眼的朱砂痣眨出眼皮以外,清了清嗓子,抬大声音道:“十六,吃药了。”
沈十六把埙放在一边,接过药碗:“白眼狼,给我当儿子不好吗?白对你那么好了。”
下一刻,他看清了盒里的东西,顿时闭了嘴,眼睛快速睁大了两圈。
“有奶就是娘,混账东西。”沈十六笑了起来,搭着长庚的肩膀将他送了出来,“快回家吧,鬼月里不要深更半夜地在内里乱晃。”
沈十六笑了笑,一提长袍下摆排闼进屋。
梦太清楚了,梦里十六抱着他的那双手仿佛还贴在身上,长庚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那人不是个病秧子吗?在那么可骇的冰天雪地里,如何会有那么稳、那么有力的一双手呢?
长庚听了才想起来,本来这天恰是七月十五。
少年正在变声,跟这半聋说话有点吃力,幸亏这一回沈十六闻声了,那催人尿下的埙声戛但是止。
总之,长庚每天见着十六,肝火就会非常畅旺,但不见他,又不时牵挂。
每个少年临到长成时,都会经历这么惶恐失措的一遭——哪怕事前有人指导。
他天生不是跳脱爱玩的性子,凡事有本身的打算,履行起来也非常严苛,不喜好别人打搅,经常被沈十六烦得非常恼火。
但是没有。
他实在也就比长庚年长个七八岁的风景,还没立室,大抵对本身烂泥糊不上墙的赋性有些熟谙,做好了娶不起媳妇孤苦伶仃的筹办,好不轻易撞上这么个不消他赡养的便宜儿子,恨不能紧紧地傍上,没事总要将本身“爹”的身份拿出来夸大一番。
那盒子里竟然有个铁腕扣!
“应景的吗?”长庚冷静地想道。
一艘巨鸢满载着近百万斤的紫流金,连返来的脚步声都比去时要沉重几分,隔着二三十里都能闻声火翅吹气的巨响。
沈十六作为一个四六不着的浪荡子,本身虚度工夫就算了,还总要拖长庚一起,不是叫他去赶集,就是拽他去骑马,有一次还不知从哪捡了一条“小狗崽”给他养——那回沈先生让他吓得脸都绿了,敢情这瞎子狼狗不分,抱返来的是一条小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