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昀[第1页/共4页]

他的声音里带着独特的韵律，仿佛哼出来的是一首来自草原的村歌。

蛮人间子问道：“鬼乌鸦，报上你的名字。”

蛮人间子与沈易对视了半晌，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荧惑世子，有礼。”沈先生扶住割风刃，缓缓抬起铁拳放在胸前，入乡顺俗地用了蛮人的礼节。

玄铁营的玄甲当然精美卓绝，但也过于精美了――传闻一套玄甲比浅显的重甲轻四十多斤，沈易本来就像个文弱墨客，远不如那蛮人间子强健，他双手举起割风刃，堪堪架住了对方奔雷似的一撞，整小我却被迫今后退去。

他脸颊肥胖，微陷的眼窝里像是有一团暗影，映着连绵千里的中原大地。而当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到长庚身上的时候，内里的意味是非常庞大的，仿佛有一点记念，有一点高傲，这让他看起来仿佛是很有情面味的。

不远处一人应道：“可不是嘛，好久不见，玄铁三部问世子殿下安好。”

就在这时，一声锋利的马嘶传来，一支残暴的铁箭破竹似的横空而过，隔着厚厚的钢板，直接将抓住了长庚的蛮人钉在了矮墙上。

他没有带面罩，连头盔都漫不经心肠拎在手里，暴露一张误闯太长庚梦境的脸，眼角的朱砂痣红得灼人。

蛮人间子猝然昂首，瞠目欲裂：“玄鹰！”

长庚的心狠狠地一跳。

葛胖小惊呆了――沈先生朝晨起来还带着好笑的围裙，骂骂咧咧地围着锅台转，此时面前一排浩浩蛮人，他独立暗淡无光的玄甲当中，竟有种纹丝不动的“千万人吾往矣”之势。

长庚横剑胸前，一条腿完整吃不住劲，只好软绵绵地垂在一边。他胸口鼓噪，心脏仿佛要爆开，脸上带着阴沉的稚气，深藏在血脉里的狼性在与那蛮族军人恶狠狠地对视中被逼出来――临时非论那所谓“神女”是不是他扑朔迷离的娘，即便是，烧死儿子祭奠亲娘算哪门子的奇闻异事？

长庚非常堵心肠木然道：“能少说两句吗？”

“这位将军，”蛮人间子道，“你们侵犯我们的草场，挖空大地的心血，强抢我们的神女，现在却来问我为何而来，也太不讲事理了。贵国圣贤千古，教养万千，就教会了你们如何做强盗吗？就算是玄铁营，这里也只要你一个，我劝你让开些，把那小杂种交给我，一把火烧去给长生天赎罪，停歇被玷辱的神女的怨气。我真是……看不得他这张脸！”

长庚脚下白雾喷出，来不及站起来，让钢腿将他贴着空中拖出了几丈远，随后一块大石头回声而落，正砸在蛮人的钢盔上，“咣当”一声后，尾音的确是余音绕梁、三日不断。

可惜，这一点情面味非常淡薄，到底还是被满目通俗的仇恨所覆盖，像是一根埋在关外无边大雪里的红线，固然存在，却转眼就没了踪迹。

沈易心胸歉疚地冲着葛胖小伸出一只黑乎乎的铁手。

葛胖小：“扒小爷的裤子，王八蛋，让你们扒小爷的裤子！”

沈先生说话客气，手却很黑，一句话音未落，已经先动手为强了。

葛胖小不知内幕，眼睛瞪得几乎脱框而出：“沈……沈先生？”

那蛮人恰好还把面罩推上去了，接了个正着，一点没华侈。

蛮人间子爆喝一声，身先士卒地冲了过来，带起一片闷热灼人的风。

两具重甲角力，四周矮墙、院落、石屋……乃至合抱粗的大树，无一幸免，稀里哗啦地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