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第1页/共3页]

三百多年后，再细心将这些前事回想一番，竟有一些恍忽不似实在之感。这也是三百年来她头一回这么详确地回想这一段令人神伤的旧事，才明白情感是一种凭借细节之物。一些事，若细想，就不是那么回事，若不细想，不就是那么回事？

他絮干脆叨完，昂首瞧见凤九正单脚踏在绝壁边朝下看望，踏脚的那块石头嵌在砂岩中却似有些松动。他仓猝提示道：“谨慎！”蓦地飙高的音量却让凤九吓了一跳，不留意一脚踏空，燕池悟额头上蹭地冒出来两颗盗汗，直直扑了畴昔。

“拜别很难过吧？”

凤九愣了愣：“晓得甚么？”

燕池悟在她身后嚷：“你不听了么？很好听的。”两三步赶上她，仍然絮干脆叨：“厥后冰块脸急着去寻那头灵狐了，也没来得及和姬蘅行祭天礼。说来也真是不像话，他还跑来找过老子要那头走丢的狐狸，觉得是老子拐了去，老子长得像是会拐一头狐狸的模样么？要拐也是拐天上的宫娥仙女，他也忒看不起老子。不过传闻三百年来他一向在找也没有找到，老子感觉，这头狐狸多数是不活着上了罢，也不晓得是头甚么样的狐狸这么得他爱好。”

她想，她们曾经离得那样近，他却没有看到她。

亭中的水晶桌上摊了张洒金宣，姬蘅正运笔誊写甚么，那头雪狮服帖地蹲在她两步开外。凤九打了个冷颤，现在她看到这头狮子反射性就感到浑身疼。

实在东华有甚么错呢，他从不晓得她是青丘的凤九，从不晓得她喜好他，也从不晓得为了获得他她支出了如何的尽力。只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所谓爱，并不是尽力就能获得的东西，她尽了如许多的力还是没有获得，已经能够断念。固然他们必定没有甚么缘分，但她也能够再没有遗憾了。

凤九卧在司命的怀中，微抬眼看着不远处这一幕。放下那些固执和不甘，客观评价面前的景象，俊美的男仆人、斑斓的女仆人，另有一头听话的得两人都爱好的灵宠，连她都感觉如许的场景如诗如画，非常美满调和。

索萦是头好宠物，听到姬蘅的叮咛，并没像上回那样风普通地窜到东华的跟前。它驮着背上的洒金宣行动文雅且迟缓地迈下六角亭的台阶，抬头叼走东华手中的灵芝，惹得姬蘅又一次赞叹。

燕池悟挠了挠头：“冰块脸并没有和姬蘅同祭六合啊，传闻他养了头红狐当作灵宠，祭天前俄然想起要瞧瞧这头灵宠，命仙官们将它牵来，令旨叮咛下去，才发明这头灵宠已不知失落多久了。”

凤九讶了一阵，她那夜分开九重天后，便再未探听过东华之事，听到燕池悟谈到姬蘅竟是如此分开，一时候倍觉讶异。但她对燕池悟所说还是有所思疑，她尚在太晨宫时，见到姬蘅对东华的模样，是至心实意地敬佩崇拜，或许另有一些倾慕，并不像只将他当作一个幌子，此事或许另有蹊跷也说不必然。

他抬手将长剑自树干中取出来，又漾起一树花雨，那瓣劈开的佛铃花被他顺手一拂飘在风中。她伸出爪子来，小小的残破的花瓣竟落在她的爪子里。她有些惊奇，怔怔地谛视手中残损的花瓣，好久后昂首，视野中只留下妙曼花雨中他渐远的背影。

姬蘅很地抄完一张，招手让雪狮靠近，这头赋性凶恶的狮子竟然很听话，温馨待姬蘅将抄满字的宣纸摊在它背上晾墨，又拿头拱了拱姬蘅的手，约莫拱得姬蘅有几分痒意，咯咯笑着向亭外荷塘边随便把玩一柄短刀的东华道：“看模样索萦许是饿了，雪灵芝在教员你那儿，固然不到午餐，临时先喂它一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