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离京（下）[第1页/共2页]

“娘子和至公子兄妹之间的事，鄙人本不该多嘴。”他说，“不过这些年，鄙人一向参与娘子的事，娘子给至公子捎去的信，也是鄙人经手的，鄙人还算旁观者清。很多事理，娘子心中了然，自不必多言。但鄙人还是请娘子想一想，若娘子是国公或至公子，碰到这等景象，可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人无完人，世事难料，便是国公那等人物，鄙人看来，算得有远见的，不也是另有犯下大错的时候么？娘子和至公子这几年经历了很多风波，能走到本日，双双保全，已是不幸之大幸。将来的日子，还望娘子往前看，切莫将龃龉放在嫡亲至爱之人身上才是。”

在秦叔面前，我一贯没甚么好坦白的。

秦叔谛视着我，道：“方才鄙人与娘子说的话，望娘子多多考虑。”

秦叔目光深深。

“晓得了，”少顷，我轻声道，“多谢秦叔。”

我点头：“多谢秦叔。”

手指在手内心攥着。

“我尽量。”我说，“就算赶不返来，今后得了机遇，能去你故乡看看你。”

又酬酢了一番，秦叔望了望外头天气，对兄长道：“迩来气候难料，也不知会不会下雨，依鄙人看，至公子和娘子还是该早些出发才是。”

秦叔浅笑，却道：“另有一件事，鄙人要问娘子。”

“娘子。”秦叔语重心长，“就算是为了悠长计，娘子也不该冲突这婚事。顺水行舟，不进则退，望娘子谨慎。”

我说：“走吧。”

“与太上皇的婚事，娘子如何想？”

“那日我见到至公子返来，当真是又惊又喜。本想着好不轻易重聚，该多住些日子才是，可至公子又要去洛阳，还要带着娘子去。”秦叔一边给我倒茶一边问，“宫中的事，娘子都交割清楚了？娘子真的今后不必削发了？”

“不肯意。”过了一会，我说。

秦叔笑了笑，没有诘问下去，神采却严厉了些。

“鄙人觉得，这两件事，实在是一件。”秦叔道，“当下，娘子固然找回了家人，可董裕等人还在。太上皇又是要娶娘子，又是要为上官家昭雪，这些人会如何想？他们当年是踏着国公的尸骨上的位，现在，就算娘子和至公子与世无争，他们可会老诚恳实地甚么也不做，放上官家一马？”

我沉默半晌，道：“我不痛恨他，我也晓得他的苦处，只是一时难以置信罢了。”

“太上皇是太上皇，董裕是董裕。”兄长道，“先生何愧之有。”

“娘子踌躇了？”

那倒茶的手顿了顿，秦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兄长。

我看着他拜别的背影，喝一口茶。

兰音儿也跟了出来，拉着我的手，非常不舍。

“没有踌躇。”我一口咬定。

我晓得，当然没有如许的功德。太上皇这头刚说要娶我，那头，董裕就筹措起了采选。

我忙跟着望去，只见大街那边，人来人往，并没有看到甚么仪仗。

秦叔让僮仆端上饭菜，号召我们用了膳，亲身送我们出门。

秦叔点头，叹口气。

兰音儿笑嘻嘻：“一言为定。”

兄长提着行囊走了出去。

“恰是。”僮仆道，“我从未见仆人这般欢畅过。”

再看向兰音儿，她挠挠头：“我方才看着些影子晃畴昔，像是上皇身边侍卫的装束。约莫是我看错了。”

“记得。”我忙道。

我点头，往内里走去。

“鄙人迩来腰疾复发，倒是不能送至公子和娘子了。多雨之季，此去洛阳必是车马劳累，至公子和娘子路上谨慎，还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