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鲁小姐制义难新郎杨司训相府荐贤士[第2页/共5页]
两公子直至日暮方到,蘧公孙也同了来。邹吉甫、杨执中迎了出去。两公子同蘧公孙出去,见是一间客座,两边放着六张旧竹椅子,中间一张书案,壁上悬的画是楷书《朱子治家格言》,两边一副笺纸的联,上写着:“三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上面贴了一个报帖,上写:“捷报贵府老爷杨讳允,钦选应天淮安府沭阳县儒学正堂。京报……”未曾看完,杨执中上来施礼奉坐,本身出来取盘子捧出茶来,献与各位。茶罢,相互说了些闻声相思的话。三公子指着报帖,问道:“这荣选是迩来的信么?”杨执中道:“是三年前小弟未曾被祸的时候有此事,只为当初偶然中补得一个廪,乡试过十六七次,并不能挂名榜末。老迈得这一个教官,又要去递抄本,行庭参,自感觉腰胯硬了,做不来如许的事。当初力辞了得病不去,又要经处所官验病出结,费了很多周折。那知去官未久,被了这一场横祸,受小人驵侩之欺!当时烦恼不如竟到沭阳,也免得与狱吏为伍。若非三先生、四先生相赏于风尘以外,以大力垂手相援,则小弟这几根老骨头,只好瘐死囹圄当中矣!此恩此德,何日得报!”三公子道:“些须小事,何必挂怀!今听先生去官一节,更足仰品高德重。”四公子道:“朋友原有通财之义,何足挂齿!小弟们还恨得知此事已迟,未能早为先生洗脱,心切不安。”杨执入耳了这番话,更加崇敬,又和蘧公孙酬酢了几句。邹吉甫道:“二位少老爷和蘧少爷来路远,想是饥了。”杨执中道:“腐饭已经伏贴,请到前面坐。”
两公子自从岁内为蘧公孙毕姻之事,忙了月余,又乱着度岁,把那杨执中的话已丢在九霄云外。今见邹吉甫来,又俄然想起,叫请出去。两公子同蘧公孙都走出厅上,见头上戴着新毡帽,身穿一件青布厚棉道袍,脚下踏着暖鞋。他儿子小二,手里拿着个布口袋,装了很多炒米、豆腐干,出去放下。两公子和他见礼,说道:“吉甫,你自恁空身来逛逛罢了,为甚么带将礼来?我们又不好不收你的。”邹吉甫道:“二位少老爷说这笑话,可不把我羞死了!乡间物件,带来与老爷赏人。”两公子叮咛将礼收出来,邹二哥请在外边坐,将邹吉甫让进书房来。吉甫问了,晓得是蘧小公子,又问蘧姑老爷的安,因说道:“还是那年我家太老爷下葬,会着姑老爷的,整整二十七年了,叫我们怎的不老!姑老爷胡子也全白了么?”公孙道:“全白了三四年了。”邹吉甫不肯僭公孙的坐。三公子道:“他是我们表侄,你白叟家年尊,诚恳坐罢。”
到十八日,邹吉甫要先到杨家去候两公子。自内心想:“杨先生是个穷极的人,公子们到,却将甚么管待?”因同女儿要了一只鸡,数钱去镇上打了三斤一方肉,又沽了一瓶酒,和些蔬菜之类。向邻居家借了一只划子,把这酒和鸡、肉都放在船舱里,本身棹着,来到杨家门口,将船泊在岸旁,上去敲开了门。杨执中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炉,拿一方帕子在那边用力的擦,见是邹吉甫,丢下炉唱喏。相互见过节,邹吉甫把那些东西搬了出去。杨执中瞥见,吓了一跳,道:“哎哟!邹老爹,你为甚么带这些酒肉来?我畴前破钞你的还少哩!你怎的又如许多情?”邹吉甫道:“老先生,你且收了出来。我本日虽是这些须村俗东西,却不是为你,要在你这里等两位朱紫。你且把这鸡和肉向你太太说,整治好了,我好同你说这两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