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一六二章[第2页/共3页]
因是在私宅,温仪言辞随便些,他本又比成去非年长很多,常日暗里多这般称呼,现在见乌衣巷的至公子可贵有此雅兴,心下一时亦觉怡然,酬酢几句,又为成去非一一先容了本身这敬爱之物,方说到正题:
那家仆飞也似的去了,到了府门前,躬身见礼把成去非往里头引,余光却不时扫将几下,家仆是头一回见着这乌衣巷的至公子,天然忍不住偷偷多打量几眼。立室同温家的来往,在太傅成若敖活着的时候,走动尤其频繁,不过大司农温仪已是太尉温济之的侄辈,干系远了一层,这么一来,更显希奇,家仆走着神,忽听成去非问道:
成去非目光仍落在那仙鹤上头:“饥不啄腐鼠,渴不饮盗泉,去处有节,可谓君子矣,大人这么钟情于鹤,怕是内里也有自比的意义?”
成去非环顾四下,道:“百闻不如一见,你去请大人出来,就说我也想一睹仙鹤风采。”
成去非哼笑一声:“大人记得便好,这此中盘曲,我不说也罢,既然如此,大人要比及查到头上来,才肯引咎?”
家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回声说好,又唤来一小厮先给成去非带路,往那半闲堂去。
温仪摇首笑道:“虽不能至,然心神驰之,仪不过凡人一个,居于尘网樊笼,偶凭轩赏之,不过聊以自=慰罢了。”
温仪肩头似悄悄抖了一下,面前年青人腔调并不高,情感间也并无太多非常之处,只是冷冷僻清道出这简朴两句话,就足以听得人里外透凉。
“时人所愿,不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大人现在可谓得兼美之好,可大人仍要说这地步是为樊笼,倘大人真意欲返天然,出十丈软红以外,长辈倒有个别例。”
待成去非再扫了几眼白鹤,举步一面走,一面道:“大人文辞工夫向来好得很,必然不必长辈担忧。”
成去非已信步走动起来,一一扫过这周边景色,微微抬头道:“前人张季鹰有莼鲈之思,大司农如何就不能有白鹤之念?再者,大司农为官几十载,想必早厌倦这此中百寒百暖,乍阴乍阳,实在不能不让人羡慕面前这白鹤,朝戏于芝田,夕饮乎瑶池,如此陈情,今上自会体恤,箕山之风可得矣。”
如此语焉不详,却又字字扎心,温仪听到手底冒汗,他不能鉴定成去非晓得了多少,但必定是已知内幕,遂才有掌控前来,只是,当初递往台阁的文薄,并无贰言,不过是例行惯事,平常到毫无惹人谛视之处。那么,成去非又是如何想起来翻出此事的?
话已然到了需求说开的地步,成去非端起投食用的器皿,一面漫不经心引着那鹤,一面正色问:“翻修钟山帝陵,这一笔花消账目,大司农上报给的台阁,这件事,大人没忘吧?”
“伯渊本日不是为我这鹤而来吧?”
那边笙箫不竭,温仪却已略感心烦,回身喊来一婢子:“让他们停了吧。”说完对成去非笑道,“偶得闲趣,已弥足贵重,当下我还不敢期望酒杯随波常伴于身。”
“上书乞骸骨便可。”成去非遥眺望着那帷帐中隐绰人影,恰是伶人们在吹打,以导仙鹤亦舞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