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一四五章[第1页/共4页]
一下拿住这些官职鄙人的七寸,几人随即涨红了脸,殿上顿时堕入难言的沉寂,世人只得把目光投向天子,大司徒忽离席免冠顿首道:
“今上,这正如尚书令的意义,”张蕴顺势言及此,“国朝法纪废弛,朝廷养了一堆巨蠹,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天子风轻云净的一番话,张蕴却难辨圣心,只能回声。
张蕴一怔,随即道:“臣并无此意,方才是臣讲错。”
“卷宗上亦有卿的姓名,卿有何颜面还在这大喊小叫?”英奴嘲笑看着他,“卿现在算来也是待罪之身,朕确切怀仁慈之心,倘不是,卿还能在这舌灿莲花?”
“朕早听他大名,本日见他公开挑衅尚书令,才知传言不假,竟然还敢威胁朕!”英奴本欲拍案,忍了忍,化作嘴角止不住的嘲笑。
既有“八议”,那么事情就不再是铁板一块,果然,初七朝会上,天子话头一起,一世人马纷繁跳将出来。一言一语,或说贪墨自该严办;或说世家后辈向来骄蹇犯警,朝政崩坏,法纪废弛;或说本朝立国以来,未曾见本日贪墨之巨,实不宜恕;总之一语,此案罪不堪诛,请天子法不阿贵,法不避亲,悖道行乱,自当明正典刑。
见他点头,杳娘便往阁房走,一眼瞧见那置于榻上的佩囊并不是本身昔日所做,看着眼熟,忽想起来是如何回事,无声一笑,把茱萸装到佩囊里,顺带拿了出来:
钟山一事,历历在目,方才堂上所言的确在理,以成去甫的资格功劳,大可入议几项,想必大司徒那些人亦不能等闲让中领军是以身受极刑,他们清楚得很,倘中领军都难逃一死,更遑论其别人?
这边被驳斥的几人目睹一场大案由此避重就轻,天然不甘心,仍想据理力图,顾未明本久不出声,只觉这群人趁此上蹿下跳实在可爱得很,遂冷眼睨道:“位卑言高,可不是国朝常例。”
话音刚落,英奴尚且得空表态,又有几人持笏而出,道合该就事论事,不该扯旁枝末节,无关弘旨的前事。随之提及“八议”之制,起点到正题,“八议入律”既是祖天子所定,正所谓祖宗之法不成变,中领军固一时昏聩,然钟山事情清君侧立有奇功,在议功之列,且因值宿禁军,干力有为,日夜不辞,在议勤议能之列;又云韦公勋参微管,宜囿及后嗣,大德者新丧,天子倘重处韦少连,分歧宜也,当宽其一线;至于其他后辈,或有祖辈荫余,或有同皇室姻亲之由,林林总总,引经据典,总未出八议的范围。
英奴点点头,却不接着这个话,反倒问一句:“张卿也感觉廷尉是尚书令私家吗?”
“给廷尉署吴大人送去。”
成去非曾细心研读过张斐所注《刑法志》,较之前代, 各项条则变庞杂为繁复,是一猛进步,但仍相称依靠经学, 未脱其窠臼。他一手兴建律学馆, 并设律学博士, 便是但愿穆涯能够更进一步,注释刑法,更多落在实处。
英奴抬眼望着他:“张卿感觉尚书令话里的意义,是要杀人见血吗?”
成去非略一躬身,答道:“今《大祁律》虽有国法之名,却无授行之实,何异兔丝燕麦、南箕北斗?并吞国粮至此,闻所未闻,即便八议有例,也万不成用在国本上头,请今上……”
“朕偶然一问,张卿不必放在心上,”英奴悄悄一笑,“朕一向拿尚书令当国士,廷尉能查出这个案子,实在世民气知肚明,背面天然是尚书令撑着,不然小小的廷尉监,能查到韦家头上,能查到中领军头上?尚书令是有国无家之人,即便廷尉是他私家,那也是因公而私,朕不怪他,他这是替朕的江山社稷,替朕的天下百姓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