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恨怒[第1页/共3页]

“歪曲皇后，罪名不小。”李德全畏畏缩缩地擦着盗汗说道。

害怕的神采在小寺人的眼睛里展开，他很有忧愁隧道：“这万一皇后娘娘晓得了，公公您可如何是好？”

半年前皇八子病逝，荣嫔十年来连丧四子，现在膝下另有一儿一女，但数番丧子之痛后，这心悸病毕竟是落下了，永寿宫长日里备下了实足的药量，假如仍旧慌乱，必定是荣嫔动了真怒。

李德全吓得连连叩首，嘴里不连茬的求着：“皇上明鉴，凭主子听到的这只言片语，实在难以定论啊！还望皇上三思！”

李德全一擦额头，忙回道：“是，坤宁宫值夜的寺人很多，主子不敢靠倩云和梁总管太近，便只闻声这二字。”

殿中寂寂无声，玄烨顺手将手中貔貅一掷，朝李德全摆了摆手，“下去吧。”

香云也不言语，忙跑到了上首正殿，一面替荣嫔抚着胸口，一面服侍着服药，停歇着荣嫔的大怒之气。

声音随之怒意渐显：“她心高，朕给了她后位。她想在后宫立威，朕允了她大刀阔斧的改制，如何还嫌不敷么？竟然私相授受。”

李德全回声将腰身哈得更低，谨慎考虑着问道：“万岁爷，此事可要让老祖宗晓得？”

荣嫔面色稍霁，提起一双后代，不由有了些高傲和疼惜：“那是，我就剩下胤祉和荣宪了，交给阿哥所的嬷嬷我还一百个不放心，更别说让别人抢了。”她现在气顺，立时便听出香云话语中的机锋，“你方才甚么意义？你是说，那孩子，若到了本宫名下......”

“你说，深更半夜，倩云和梁九功提选秀做甚么？”玄烨饶有兴味，一枚温润通透的貔貅在手里漫无方向的转动着，“选秀有甚么事，是皇后要和梁九功筹议的？”

“嗨，阿哥和公主跟娘娘靠近，那是因为娘娘疼他们跟眸子子似得，她一个朱紫能比？”香云压了压声音，“再者说，孩子如果养在旁人膝下，保不齐就生娘不及养娘大了。”

殿下的宫女你来我往端着药盏、栉巾、铜盆均是三步并作两步，香云手里端着一掐丝玉瓷瓶，脚上的步子快了又快，劈面赶上首级寺人赵川，二人均低着头，默契地相视一眼，赵川抬高了声，只道：“娘娘的心症愈发重了。”

永寿宫早得了信，晚膳天子宣德朱紫相陪。首级寺人万齐前脚刚把动静递到，永寿宫高低便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荣嫔的笑声咯咯如夙夜鬼怪，伴着远处寒鸦凄凄，令人毛骨悚然，香云应着，“可不是吗，我们且忍她一时。”香云一顿，“不过娘娘，我们这话说返来，宫里多她一个孩子，也真不碍我们甚么事的。”

奉先殿前，矗立入天的索伦杆上神鸦堆积，翔越长空，振翅嘶鸣。这是一天里紫禁城最喧闹的时候。

李德全赶紧承诺，退出了殿外。

自连番丧子后，太医曾暗里禀报玄烨与老祖宗伊尔龄恐有怔仲之病，怕会性忽改常，伊尔龄本就性子火爆，而后摔摔冲打更是常有，永寿宫里也总断不了乒乒乓乓的声响。换做旁人天然早被斥责发落了，只是伊尔龄自幼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又是玄烨此生第一个女人，为玄烨诞下皇宗子，交谊非比平常。阖宫也跟着天子和老祖宗的宽大佯作不知，玄烨更三不五时将宝贵珍玩送来，倒显得永寿宫高低更都丽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