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香寺01[第1页/共3页]
且不说她,她是心冷不肯身涉这事。而这寺内里,又有别的哪个情愿掺杂?便是长年一禅房里住出豪情的,也不见到方丈那处不依不饶非得讨要个本相。开初出事的时候,方丈悄悄请了山下仵作来验过尸,都说是他杀。他杀另有甚么本相可言?是以便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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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菀丢了手里的黑木钵盂,洒了一地的粥食,扑畴昔试一清的气味。人是死了,脑门上磕得青紫一片,头壳变了形状,染得到处都是血迹。尸身早已变得生硬,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直挺挺躺在榻上。只那两只眼还睁着,不肯闭目。
这又不知是哪个贪玩的,去山下闲逛到这么会子。趁夜里返来,惹一头一脑风霜。这还不是要紧的,要紧的事寒香寺比来不承平,接连死了两个小尼姑。人都到处谨慎避祸,入夜了就在禅房里念佛坐禅,并不出去,偏此民气大。
到了山下,入城进街,风景早不如前。之前寒香寺的女尼们下来化缘,鲜少碰钉头的。眼下却不可了,总要受人些目光。三五人处也听得些话语,本来人都晓得了寒香寺接二连三死了三个女尼,草草就给埋了。这事儿倒霉,谁还拿她们结善缘呢?
方丈叫寺里的人封口不准提这事儿,人也都明白为的甚么。寺里的名声得顾,香火也得续。再厥后的那桩,也便天然按下。眼下这又出了一桩,少不得还是之前普通的模样。人虽也惶恐不安,到底有方丈沉着把持,也还算放心。因全部寺庙里,只要一清一个日日嘀咕,想要个说法。
一时理不出眉目来,说一阵落下话尾。偏又谁想起了一清,忽说:“一清师父最放不下这事,三五次拿去与方丈说叨,莫不是她嘴上没遮没拦,泄了动静?”
尘性不改,凡心未尽,如何能满身经心做佛门中人?
……
人听她这么说,便也收了狐疑。然青菀虽保护她,内心也不免思疑一清,想着,待会到了山上,问她一问。可这一问是最后的遗憾,等她和一众小尼姑到了山上时,看到的便是一清的尸身躺在禅房里,早没了气味。
青菀手握竹枝扫帚,扫起夜里风大带来的枯枝干草。按掠过一块处所,就划出密密的竹枝痕。她不说话,却听得一清连连感喟。她晓得的,一清是瞧不下这事不明不白就这么了了。人死了,不细究其启事,草草给埋了,不是佛家人该所为。
寺里又死了一个小尼姑,在禅房的横梁吊颈死的。传闻早板时瞧见的小尼姑吓得脸都青了,在后山呕了半个时候。吊死的小尼姑脸被勒得胀紫,脖间套着的是缁衣扯开结的绳条儿,舌头挂在嘴角上,直挺挺在梁上闲逛。之前死的另两个小尼姑,一个是后山树吊颈死的,一个是井里淹死的,都是半夜时分。
她确切就这性子,瞧不出谁不幸来,也瞧不出哪件事需她热着内心对待。比起无头无脑掺杂,她更愿明哲保身。一清常经验她心冷,无善无德,尘凡凡俗之人有且不如。青菀不辩白,这是她人生头八年落下的病根,不是说改就能改了的。
饭是要到了一些,总归受了很多冷眼,内心不大畅意。青菀抱着本身的黑木钵盂,听她们在那处群情――
南边的冷笼着湿气,覆在皮子上,细精密密直往人骨缝里钻。寒香寺座在半山腰上,造一弧阶矶延到山脚。比起别处,便更显阴寒。夜里北风灌进寺院里,裹杂些微雪意砸在禅房门扇上,震起阵阵碎响,扰得人整觉也难睡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