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惊啼[第1页/共2页]
鼻唇间具是微喘的呼吸,心下绞痛非常,只冷静念着“其琛,其琛”,往昔各种劈面而来,泪水终不争气地流了满脸,她有气有力地捶着胸口,意欲令呼吸顺畅些。
很久,林七许再次昂首。春和景明,绿意满丛间,谢儇已回身而走,透过昏黄的泪眼,细细一眯,发觉那抹大红踉踉跄跄,狼狈万分。
不过,以她常日所察,尤姬心机细致,多愁善感。哪怕嫡母未曾薄待她,但生母在这关隘抱病疗养,乃至母女未能相见,乃至,此生不复相见。怎会对嫡母无一丝怨怼之心,迁怒之忿?
“归去养着吧。”
陈氏本也是个逞强好胜,傲慢高傲的妇人,见林七许这般虚张阵容,傲气凌人,不顾嫂子白氏的表示,悄悄一嗤,扬声道:“你弟弟如何了?!哪来的脸皮问,你自出宗那日起,林其琛就不是你弟弟了。何况他……和你一样,不,也和你不一样。”
林七许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可陈氏哪会等闲放过她,最烦这贱人一副高高在上,理直气壮的样儿,仿佛那些没脸没皮,丢人现眼的破事都不是她做的。她轻拍了下脑门,话锋一转,道:“你还不晓得吧,你那弟弟……哎……”
陈氏早传闻了自家大嫂有个在摄政王府为宠妾的外甥女,未曾想,也是个庶出的玩意儿。她凝神静气的工夫比不上长年在公卿王谢间打转的白氏,面上显了些出来,道:“你父母过些天就能进京,到时一家团聚,也是好的。切莫多思。”
陈氏正想回给她一个鄙弃的眼神,目光正对上,却被她眼里的冷酷与寒气惊到,好似块千年玄冰,冰冷而没有温度。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寒噤,目光畏缩起来。
春寒还是料峭的夜里,被褥里暖着数个汤婆子,还是被泪水染成阴冷潮湿的凉薄。窗格映着“六条约春”的剪纸,洒下好像一汪死水的月光。残虐的悲哀与伤怀伴着暴露微白的东方垂垂冷却,凝固在一片钢筋铁铸的血液里,林七许毫无倦意地唤道:“佩玖。”
“渺渺,这些日子可还好?”昌平伯夫人白氏一早接到姐姐的手札,说是尤姬的生母因病没法前来,叫她好生欣喜欣喜。
燕竹惶恐地去扶她,却被林七许翻开了手。她抬眸看向谢儇,被她日影下光鲜动听的衣衫晃得几近睁不开眼,显而易见的反而是她肝火腾腾,发兵问罪的言行。
她灌下一口凉透了的茶,起家朝王妃的方向道:“妾身身材不适,请王妃恕罪,先行辞职。”
“赵夫人,你不就想来看我笑话吗?不就想看我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不幸样吗?如何不说了,你不说,我如何肉痛如绞呢。”林七许没有抬高声音,只暖和而冷酷着。
屈膝施礼后,燕竹扶着她往沉香榭行去,林七许失魂落魂,眼神悠远又浮泛,毫无朝气地徒步走着。
猝不及防下,林七许心神狠恶闲逛,茶盏猛地敲在了描金墨水画白瓷的杯身上,大抵因为声响清脆鸣鸣,又高耸万分,很多四周闲谈谈笑的人皆谛视于此。
她俯过身来,俏然轻笑道,“林氏第十四代庶宗子林其琛自知德行有亏,不孝不悌,今自请出宗!”
王妃处早重视到了动静,正哄小郡主玩的谢儇几近在一瞬望畴昔,面皮紧绷着,不自发地收拢了手中的银线流苏串儿。
尤姬薄如蝉翼的眼睫轻颤,颇是自怜:“我身在王府,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