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华章堂[第4页/共4页]

本日月初，天空一轮弯月如钩，漫天星子将六合染上一层朦朦星色。连房间也不是完整的黑，而是深深浅浅变幻莫测的灰，纱幔当中，谢莫如翻个身，悄悄睡去。

谢莫如不觉着如何，更没有哀痛或是绝望的感受，比如一件东西，你从未获得过，不知这件东西还是好是坏，亦未生出过渴求，那么，便无关爱憎。比方一个自幼茹素的沙弥，你问他喜好吃肉么？他会说是爱还是厌？不，他底子不解此中滋味。

这世上，闺秀有闺秀的作法，丫环有丫环的作法。

她吃东西不大含蓄，大师闺秀都要小口小口的美好进食才不失礼节，如吃这馄饨，天然是皮薄馅少绉纱小馄饨最合适。谢莫如却偏疼皮薄馅足的大馄饨，大馄饨，汤料精美又要与煮小馄饨仿佛。用大骨头汤，加透明的小虾皮、蛋皮，出锅时散入一小搓细细的水绿春葱末儿，青花瓷的汤勺悄悄在碗里一搅，香气扑鼻。

谢莫忧道，“大姐姐如何忘了，二十四孝第一孝便是舜帝孝感于天之事。舜，一样是帝王之尊，岂不比郑庄公崇高百倍，却无庄公之宇量狭小。”

纪先生能被谢家聘为女先生，不但是因她在宫里做过女官，熟知礼节。这位先生的确无所不知，普通这类人都有一种统称，名曰全才。纪先生是礼节端方也能教，琴棋书画亦晓得，乃至经史子集也有浏览。谢家请她来过供奉，真不是她占谢家的便宜，而是谢家占了大便宜才是。

汗青是最没有争辩意义的东西，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谢莫如不欲争论，“是啊，要不如何称舜为圣王呢。”

谢莫如不必探听也知谢太太找她应不是丧事，故，谢莫如也未摆出欢乐的神采来，只是一幅安然淡淡的神采，迈进松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