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章[第1页/共4页]
宋大爷当时买这只鸟的时候,卖鸟的说这是南城的清口百灵,能鸣水车子和狗叫,训得好,二者如果接上,那就成了水车子压狗,吱吱扭扭带汪汪。宋大爷一向想听吱吱扭扭带汪汪的音儿,却也没训出来。心力顶不上,每天听着家雀噪林和胡哨,感觉也充足了。
②顽主、佛爷:北京话,顽主指的是不务正业,拉帮结伙,整天瞎混的小地痞,或者纨绔后辈。佛爷,小偷。
⑦三联单:医改之前,有事情的去单位开三联单,看病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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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爷精力头足,想着哥几个可贵都来看他,这一晚也不必睡了。可他毕竟是老了,精力头没足过几个钟头,天还没黑透呢,他先趴桌子上睡着了。
宋大爷大名宋卫东,年青的时候是北都城里一名隧道的顽主②。新街口一带胡同里的毛头小子都跟他混,干的也都是打斗拍婆子③这些事。
宋大爷心想好啊,哥几个总算还记得他,晓得他老来无伴活得冷僻,以是来看他了。因而他高欢畅兴地从门槛上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往屋里桌子东沿坐下来,伸手开端摸麻将。
⑧被花:打斗受伤负伤。
宋大爷现在是不可了,胡同深处旧四合院里鳏居白叟一个,无妻无儿无女,大多时候孤零零的一个背影在胡同里闲串,手里捧着鸟笼,不时冲笼子里吹口哨拿鸟逗闷子,见了老街坊的面,从无例外都是那两句――“吃了吗您呐?”、“嘛去呀?”
他不晓得北京现在是不是另有环境这么差的病院,但想想本身俄然不知发了甚么病,另有人给他抬来病院看病,就不抉剔了。他撑着力量从床上起来,往起坐的时候才发明那里有点不对劲。他垂下眸子盯着本身的身子瞧,蓦地发明这不是本身那被烟酒糟蹋得瘦得跟人干儿似的坏身子。
宋大爷感觉这日子过得更加难受,到处不得劲,却也攒不起干劲来找乐子去,活得就剩一口气。之前环绕在他四周称兄道弟的人都不在身边了,偶然想说说当年的事都没人说去。跟别人说,人听多了耳朵起腻,也懒得听了。也就他姐姐宋梅朵隔三岔五来看看他,另有他那外甥,常抱些烟酒过来。他且不去思疑他们纯为的甚么,如果只是为了他身后的几间屋子,算计得明显白白的,就更没劲了。
宋大爷偶然候坐在四合院西屋前的台阶上,听着台阶下搁着的鸟笼里百灵脆生生地叫,手里夹着烟袋杆子,嘴里吐着烟雾眯眼回想本身这平生,感觉活得忒失利。目睹着都是要进棺材的人了,这辈子仿佛活得毫无陈迹,甚么都没留下,除了身后这几间四合院。好歹别人发财的发财,当官的当官,再不济,跟他一样是白丁儿的,那也有妻儿长幼一大师子。
宋大爷这一睡就没醒,他姐姐宋梅朵带着他外甥来给他措置后事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跟他们说,宋大爷临死前神神叨叨的,在桌边也不晓得跟谁在打麻将,嘴里念叨着麻将“一眼儿”“二根儿”“五魁”,还说了很多他年青时候的事情,都是说了好多遍的,一听就听得出来。厥后没动静了,人来门外伸头一看,他趴在桌子上不动。叫了两声不该,再出去看看,人已经咽气了。
这么一来一回,打起来是制止不了的。
⑥刷夜:北京话,有家不回,夜里在内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