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取舍之间[第1页/共2页]
“娘娘,您醒了?”莺时趴伏在榻前,见主子终究醒来,忙低声唤了守在屏风外间的几人,挽月叮嘱槐夏从速去叫太医,掉队一步进到阁房,就看到绀香站在床边扯着帕子呜呜低泣。娘娘几番出事,实在吓到了她们。
严阁老思及此处,心底蓦地涌上一股悲惨无法。皇后虽不得宠,但是在宫中稳坐后位,此中当然有严家在前朝的助力,可最首要的是,皇后于皇上有深厚的困厄之谊、拯救之恩。皇上倾慕徐贵妃甚重,可期近位后仍毫不踌躇地册立了皇后,信守当年与严家的承诺是其一,更底子的是,皇上重颜面与丹青铁笔,故而,皇后必须是严氏静思。
严阁老历经两朝,大风大浪中走过来自认何种场面都能稳得住心神,万没想到本日竟被本身的孙女打了个措手不及。甫进门时的气愤此时已被震惊、羞愤、尴尬以及深深的忧愁和不安所代替。不安的是,这些尘封之事究竟是谁奉告皇后的。忧愁的是,自发得紧紧掌控的人一经脱缰,将会给前路带来多少变数。长房宗子作为严家下一任的家主,与皇后之间的嫌隙已无可修复,前程一时变得暗淡不明起来。
“三王之乱安定,宁王连累此中,姐姐自戕于天牢,若非我以当年救驾之功挟恩图报,为姐姐求得一寸葬身之地,怕是她在身后都不得入土为安。祖父您再清楚不过,宁王罪不及死,姐姐更不消死,可罪王之妻,出身严家,即便放逐千里以外,皇上对严家不免心生嫌隙。我姐姐为何俄然在牢中自戕,其中龃龉,莫非祖父觉得我内心就没稀有吗?之以是吞针般哑忍,所为的,也不过是祖父您口中所说的俱荣俱损,毕竟,我另有母亲在此大家间。”
“昔年,我父兄交战北疆为国捐躯,这是他们挑选的大义,我虽肉痛他们的拜别,却也深以他们为荣。然,父亲与哥哥骸骨未寒,姐姐的婚事俄然生变,大伯母所谓的‘人缘偶合’迫使姐姐仓猝在热孝期内嫁入了宁王府。而孝期堪堪将满,大伯父又在祖母面前力图,执意将我嫁入安王府。皇上尚未封王时,痴心倾付徐家女,人尽皆知,而我严家,却在他困厄之际以正妻之位相挟,祖父可曾想过,我该如何自处?!”
挽月关头时候撑住了场面,当即让两个随行嬷嬷将皇后背进寝房,唤太医,封闭动静,一应行动忙而稳定。
“别怕,我没事。”一开口,嗓音沙哑得堪比破锣。
严静思唤挽月出去换了壶热茶。滚烫的茶汤斟进釉色青润的茶盏中,严静思不饮,只是将茶盏握在掌中,感受着不竭升温的杯壁由暖转烫,熨烫着她的掌心,然后又由烫转暖转凉,再没法伤害她手掌分毫。
严阁老复又感喟道:“你父亲当年若能纳上一两房妾室,膝下多添三两男丁,你娘也不至像现在这般孤寂清冷。你大伯父做事是莽撞了些,然初志确是为你母亲、为你们一房的香火传继考虑,总不能让你父亲一脉自此在家谱上断了秉承。至于这过继的人选,我们总另有筹议的余地,严家旁支也有很多优良的儿郎。所谓多子多福,平常百姓家如此,天家亦然。”
幸亏总算是熬过来了!
再度复苏过来时,室内已是烛影班驳。
现在再究查孰是孰非,已经全然偶然义了。
只是,严静思没想到,消化原主的情感会如此艰巨,盖因积怨太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