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坐斗(一)[第1页/共3页]
森然庄严的枣阳县衙署明堂两侧,穿皂服、持水火棍的衙役们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众赤裸上身、手执明晃晃宽刃大斧的魁伟懦夫。堂前高悬书有“正大光亮”牌匾,堂中的氛围却模糊显得阴暗幽沉。
“西营城狐社鼠,没骨头的墙头草,有何可虑?”罗汝才不悦道,“张献忠黄须竖子,首鼠两端,我与老回回都看不惯他,邀他共襄大义,也只是瞧在昔日情分上。缔盟时,他满口忠信义气,真到了节骨眼上,却舍不得发一兵一卒互助,如此不隧道,足见此民气机阴暗。今后若......”说到这里,却立即敛声不语。
亲信、曹营老营领哨赵应元。
罗汝才不屑一顾道:“就算没他公开里那几手阴招,戋戋一个县城,老子铁蹄踏至,照取不误!”说着问道,“对了,阿谁没眼力见的夯货抓到了没有?”
赵应元目不斜视,正对罗汝才道:“有关北面战情。”
赵应元点头道:“如许便说得通,我营层层设防,守备甚严。赵贼久战之辈,必定瞧得出此中短长,不肯强攻折兵损将,是要等我营粮尽自退,好坐收渔翁之利。”
“呵呵,这话有些托大了。”罗汝才桀桀笑道,“义兵自老闯王身后,权势大衰,说一落千丈也不为过,至今可称龙头者已寥寥无几。掰掰手指头,闯营在陕西给官军打得找不着北、回营局面也欠都雅,只要我曹营,自进湖广来,连战连捷、纵横无阻,已模糊成为各地义兵心之所向。照此景象,我们接下来只需持续自保,等时势有变,登高一呼必能一跃成为天下义兵渠首!”
“赵贼睚眦必报,我营占其地、诛其将,他一定等闲罢休。”赵应元吭声道。
“走,走,都给老子走!”罗汝才烦躁道,一挥手,三名女人娇嗔着扭扭捏捏碎步转入二堂。赵应元偷眼瞧见女人们薄纱所覆、扭动着的丰腴臀部,暗自咽口唾沫。
罗汝才吃吃笑道:“我如何不记得。常国安个把点儿,怕挡不住赵贼,当上了土耗子。”并道,“有王家兄弟在前头挡着,他怕个甚么卵劲儿?也是在川中给赵贼打怂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年一同叛明叛变的边军兄弟皆取三国人物之名为诨号,他亦取“曹操”之名,没成想这很多年畴昔,现在“玄德公”、“关二爷”、“老张飞”等划一袍前后身故族灭,他的“曹操”二字却越叫越清脆。冥冥当中自有天数,开初他以“曹操”自比,不过随口为之,可到了厥后,大家无不以为他狡猾多计、本性亦善变无常与曹操委实类似,为人办事的气势与这“曹操”名号倒愈发显得相得益彰了。
蕉萃归蕉萃,场面一刻也松不得。除了令如影随形的裸身懦夫们摆列明堂摆布,他的高背椅边,尚且摆了几张矮上一截的小椅子。每张椅上,都坐着个面貌浓艳、花枝招展的女人。
一声马嘶自衙署别传来,本眯着眼打着小盹儿的罗汝才一挺精力,睁眼道:“来了。”
“北面战情?”罗汝才疑道,“不就是孔、白两个废料败了?这俩没锤的货,老子也没希冀他们派上甚么用处。”
赵应元说道:“常国安用兵谨慎,向来考虑甚多。方塆一带河泥淤积,土质不算太硬,恰好操纵。就这两日,其部已经修成了一面东西数里长的矮土墙,又在土墙外挖了两道壕沟,围着壕沟尚立花篱数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