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赠妾之礼[第1页/共5页]

他朝方姨娘所居的怜香院走了几段路，便远远看到那院里灯火未熄，昏黄光火自窗棂中透出，尽是人间炊火的温馨。他晓得，方素怜生性温娴体贴，定是不肯见他冲犯了新夫人，这才遁辞熄灯睡了。实际上，方素怜恐怕会彻夜难眠。

贺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面上一阵仇恨。

按风俗，贺桢是要跟她一道来的，但秦檀压根没等贺桢，自顾自去了。

那仆妇答道：“姨娘说彻夜是您的大喜之夜，她不敢冲撞了新夫人，是以早早熄了灯，等明日一早再去给新夫人存候敬茶。”

秦檀挑眉，瞥一眼面无神采的贺桢，对身边丫环悠然道：“我累了，归去吧。”

她盯着镜中的本身，嘲笑连连。

贺桢权当没有闻声。

――在全部贺家，谁不知那怜香院的方姨娘是贺大人贺桢的心头肉？

方素怜的心，蓦地咚咚缓慢跳了起来。

贺老夫人忙不迭答道：“这方氏是个贱妾，贱妾便是奴婢。戋戋奴婢罢了，檀儿惩罚便惩罚了，不算甚么大事。”说罢，又赶紧劝贺桢，“桢儿，好好待你媳妇，不要欺负了人家。”

贺老夫人自知理亏，不敢抱怨，满面笑容地给秦檀包了银子，又送了一帮手镯。待秦檀问完安，老夫人还安抚她道：“檀儿，你莫气。昨夜是桢儿不对，娘定会为你做主，叫他今后不敢欺负你！”

“那贱妾何时来给我敬茶？”秦檀小呷一口，目光止不住地朝外头瞥去。

贺桢的呼吸微微一乱。

秦檀用尽手腕嫁入贺家，摆了然是个难缠的主儿。他想过秦檀千万种哭闹的模样，却独独没想过她会暴露这么淡然轻松的态度。

秦檀当然不希冀这点手腕就激愤方素怜。她很体味方素怜，这个女人很能忍，演戏的工夫是一等一的好，连梨园的伶人都不如她。

“给夫人、老夫人存候。”方素怜柔声施礼。

贺家并非繁华之家，用的家具、物什皆是劣等，与秦家比起来自是天壤之别。但秦檀在尼庵的那几年过风俗了苦日子，倒也不感觉这贺家有多么的穷酸。是以，即便床榻又硬又硌，她还是一夜沉眠到天亮。

方素怜视线微翕，暴露不安之色。当她目光打仗到贺桢的面庞，便强打起笑容，温婉一笑，以示安抚。很快，她便取来了茶水，给新主母敬了一杯。

贺桢闻言，低低叹一口气。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却跑去和一个贱妾同宿，这事儿如果传了出去，恐怕就要被人奏一折家风不正、宠妾灭妻。别说是秦檀如许的贵门嫡女，换做是任何一个浅显女子，接受了如许的热诚，恐怕都会闹个不断，乃至于直接回娘家。

贺家不大，里外三进，是贺桢考进同进士后吏部批拨下来的宅子，稍作创新补葺便给了贺桢，角角落落里都透着股陈腐之气。秦檀携着两个丫环，到贺老夫人处给婆婆敬茶。

两个丫环不敢多问，跟着秦檀一同到正房去。

旋即，他便转了方向，对身边丫环道：“彻夜，还是宿在书房吧。”

“桢儿，大婚之夜，你又要去那里？”贺老夫人拉长着脸，怒道，“莫非你又想去阿谁贱人处欢愉？前人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为了一个整天不安于室的贱妾，你就要获咎秦家吗？！”

“秦氏，你这是在赶我走？”贺桢的声音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