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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安人又逗玉姐：“你且算账来。”

玉姐将脸一板，小脸儿微红，先与世人酬酢：“因娘子要静养，老安性命我理事，大师都要帮我哩。”

林安人深觉惊奇，于旁听住了。又听玉姐道：“迟早流派看牢了。又有家什等，碟儿、碗儿易碎，我也不是不通道理，一月许碎一件儿，再多了，我也不打你，尽管问你补还返来。”

玉姐笑开了：“端的是好动静？”

玉姐已说至后：“先生教我，不教而诛谓之虐，我今将端方说了，便是教过了，谁出了错儿，我但是不依。只盼大师各司其职，一家红红火炎过日子哩。”

玉姐记下了，待要转头叮咛小茶儿，小茶儿已口舌聪明复述一回，玉姐道：“我也是这般记，先生看另有旁不？”

玉姐操心头一条儿便是百口高低吃食，程家自乡间有田，每年乡间缴来米粮，总要家中库里囤上几大囤儿。仆人家□米、下人吃糙米，别的菜蔬、鱼肉、鲜果、茶点等除开能存得住鲜尖儿，余下皆要往街上买去。又有柴禾、调料，隔不几月便要换一次箸、失手打碎盅儿、碟儿等。

苏先生道：“再没了，极殷勤，你们去罢。”玉姐笑嘻嘻与小茶儿退了出去，两人俱是脚下轻，一起奔到秀英房中。

秀英大笑，心道，这可万不能说与苏先生听，人家说着家国天下，这丫头想着买田置地哩！怕不要将先活力个倒仰？

玉姐道：“有甚是我不能做？”

程福领命下去，玉姐改了色彩，憨笑问秀英：“娘，我做得可好？”

程福等留下来人便见林老安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尽管说：“我玉姐就是无能。”程福也欢乐，却不免忧愁看玉姐一眼：女孩儿家无能有甚用？不如能生哩！宁肯呆些笨些，只要福分够、动道好便成。要这般辛苦做甚？没叫民气疼。

林老安人道：“难为你想得殷勤，我来教你买田。你也不须太操心了，你娘另有嫁奁哩，我与她十顷上好水田、一处仓栈、一处五间铺子，够哩。”

玉姐吐一吐舌头，回与洪谦道：“爹，我问过苏先生了，先生说你必能中。”

玉姐得令，早将该如何分拨调派之事想了又想，林老安人与秀英早就成心培养她，措置家务也不避她，还经常点拨，现在做来也似模似样。

玉姐眼睛一转，却不先提脚走，先问苏先生：“晌午先生想吃个甚么？这会儿外头乱着哩，厨下恐也不承平，先生想吃个甚，叫小茶儿说与袁妈妈单做了拿来。”小茶儿顺口道：“是哩是哩，总不能慢待先生。”

苏先生讲课，总讲些大事理，有了洪谦来听，是如此。赶上个玉姐好揣摩，小孩子家也不知是怎生想，竟也“融会贯穿”了起来，无怪秀英惶恐了。待听玉姐说这文绉绉言辞，猜也是苏先生讲课之故，只想苏先生那样人，必不会传授女子买田置地，想来又是玉姐自家首创。

玉姐心道，我是头回理事，须得周知诸人方好。命使小茶儿请来程福，传话下去，迩来家务由她来管。程福是程家老仆，颇知家内幕状，见此景象，也道平常。当下点起人来，一总到秀英上房处，世人都觉鲜风趣，秀英理事之时已过十岁，比玉姐本年还大着两三岁。及见到秀英上房，林老安人等皆，便知不过是令玉姐试一试手罢了，也都笑着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