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迎新[第1页/共3页]
冷不防安然儿于门外道:“娘子,苏先生要出门看景儿,太公叫取两陌钱使。”
满屋子撑不住,一头笑,一头给她洗手。幸亏她满口乳牙,咬得不深,只留下一上一下两个新月般印子,并未出血。
玉姐儿道:“我又不出去哩,你们看着,出也出不得。我怕先生又走不见了,想体例哩。”安然儿站住了,闻声程秀英道:“你有甚体例?写你字儿去。”
恰好读书。
玉姐抽泣道:“头吊颈,锥刺股,疼能提神儿,我咬得疼一疼,就熬过子时了,不想这般疼……”
玉姐不甚乐意,口上不言,却把嘴撅了起来。程秀英见了道:“如许天,好人才不出门,你再闹,细心叫拍花子拐了去,倒好做个小花子!”玉姐也曾见过叫花子,又皱起鼻子来。
玉姐公然是有体例,她取了自家手帕,提笔写了“望美意人归还厚德巷程宅,与钱两陌”命安然儿:“拿去系先生领子上,先生找不着路了,就拿出来。”
年前三日,因死了父亲分了家柳家留下老宅忽地揭了封条,又进收支出了五六小我来洒扫,忽忽半日,又有3、五辆骡车来。厚德巷里住着人各宅把门儿一开,不免探出几个头来刺探。
林老安人斥道:“休要惹事,孀妇门前是非多,躲且不及,你偏要硬凑上去做甚?她既住得起柳家宅,那是手里有钱,不缺吃、不缺喝,儿子也不缺一个,要你帮甚?她要没了吃喝,又或有人欺负时,再打发人救场也来得及。”
年前,家家洒扫一,各各备年,又挂红灯笼,四下走亲戚串门子,玉姐得跟着长辈四周走动一回。因下雪地滑,玉姐往纪主簿家玩时且跌过一跤,幸亏娥姐眼疾手,正身边,一把拽了起来,方保住了门牙。玉姐吓出一身汗,自此走路便常留意脚下,纵玩得高兴,也不肯不管不顾了。
程素姐道:“恁狠心,年都不叫一处过,孤儿寡母。我们家还是令人去问一声儿,看有甚要帮。”
苏先生颈上到底没系个写地点条儿,人也返来了,只累得安然儿与明智两个神采便如天下飘下来雪。他们两个终是把苏先生跟丢了一回,全赖苏先生出门儿骑那头老驴把苏先生领回程家。
童音锋利,安然儿早停了下来,门帘子外头垂手道:“小哩,大姐儿有甚叮咛。”
程秀英正林老安人处,因放假林老安人极不放心,把玉姐带身边,教诲些家长里短事件:“气候酷寒,着风易病,你不要出门了,跟着我罢。”
林老安人抱着玉姐:“好狠心娘,就这般拧我们脸,不睬她,我们写字儿。”
三人往亭内坐定,都不喝茶,先将酒注子里暖酒满筛了一杯来饮,方觉身上暖了些。脚上又麻痒起来,非常难言。喝过一回酒,苏先生便觉埋首做学问也没甚不好,屋里火盆烧得旺旺,恰好带着小女门生读书去也。
直到年前数日,家家备着年货了,方才放假。程谦往见各处管事,又与租了程家仓栈客商商讨来年续租之事,复见欠租未能清还耕户,实赶上天灾*,便酌情免除一二,若因怠惰而无收成,便要收回田来不租与他种。苏先生便闲了下来,与程老太公说要往街上看看去。
各家心中是一样想:孀妇门前是非多。且游家是城中大户,既是家主不喜,谁又无事与她撑腰?又有一等妇人如秀英等,亦瞧不上陆氏一朵海棠花儿偏要奉上门去叫满树梨花压――非常不待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