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酷吏[第1页/共4页]

四牛皂轮车，不是凡人所能乘。赶车人见有人跌倒车前，当即泊车跳下来，半蹲在阿狸身前：“女郎，你可受伤了？”

坐位上的老者浓眉虎目，正气凛然的脸倒是一片青紫，他的指尖□□肉里，殷红色的鲜血落在地上，如片片梅花。

王嘉虽是大理寺卿，为官也算公道，但民不告官不究，没人告到他那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沙哑的喊声惊破一屋的霓裳羽衣。

然，城墙以内，倒是另一番气象。

哐。

琴音不竭传来，甚是文雅，与王忍的箫声绝妙地共同在一起。箫声低柔，琴音清雅，琴箫合奏，似是一问一答。

先帝遗诏共任命三位辅政大臣，除了阿狸以外，另有中书监卫澜川，大司马王音。

他的伎俩很好，又和顺，又细心，没人能够把面皮剥得如他普通完整，仿佛一件艺术品。

悠悠箫声，穿破车壁，缭绕街屋，直上九重天。

阶下丝竹声起。

台阶下两排桌案分摆布而列，坐着朝中的文武大元。

大师都屏息静气，大厅里鸦雀无声，只要铜鼎里，青烟缓缓。很久，王兰蕊抿了抿嘴唇，跪倒在地，朝王岚的方向，叩首三声，再昂首时，已是额头青紫。

阿狸声音沙沙的：“我，实在……”她一顿，快速调子转硬了起来，“没有，我是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哪有那么多烦心的事儿。”

在寿春，开初他的部下不敢行刑，他亲身树模，剥下了第一张人面皮。

司马妩刚到周岁就同王家联了姻，阿狸都七岁了，司马元也没有给她议亲的意义。楚成君斥重金给晋国砸出一座沟渠，凭这沟渠硬是赖来与王家的联婚。

这老者姓王名岚，王岚属于琅琊王氏的一个不太远的分支，官居四品御史中丞，在任期间没甚么成绩倒也没甚么大的失误。只是他有个不太争气的嫡宗子，抢占民女，兼并地盘，无恶不作。

司马妩扑到他怀中，好暖和，一种被庇护的放心悄悄满盈。

王忍先扶着阿狸上了车，旋即又回身捡了阿狸的小丝履。他登入车内，一抬眼便瞥见阿狸缩在角落。昏黄微光下，她眼神呆呆的，一改常日的刁悍霸道，反倒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昙喜见机地退下。

寒夜，寒光，板桥霜。

照理说，以阿狸在司马元心中的职位，该是得不到这么一门好婚事的。幸亏她有一个财大气粗，又疼女儿到猖獗的爹。

老者唇边带笑，终究了了心愿，保护了世家的严肃。

冷月溶溶，白雪皑皑。

阿狸也不知去那里。

昙醒之在一旁舞姬身上擦了擦刀上血迹，勾唇浅笑：“我的报应何时来，我还不晓得，不过，你的报应倒是已经来了。”

夜已渐深，雪水濡湿着脚下的青石板，石板在灯笼的光晕下闪着诡异的亮光。一片嫩黄的梅花瓣和着微凉的夜风落在昙醒之的衣衿上，他伸手抚去，微微昂首望了望远处的九重宫阙。

……

众臣不由想到，昙醒之初任寿春郡郡丞时，寿春郡吏治废弛，境内次序混乱，直接影响到扬州重镇的社会治安。昙醒之到郡，不召本地官员，先把狱中重罪者四百余人定为极刑，又把擅自探狱的犯人支属三百余人抓起来，酷刑峻法，逼迫他们供以为极刑犯人贿赂本地官员，也定成极刑，最后把这七百余人连带着本地官员三百余名同日问刑。